第一章(17)(第2页)
驴娃一口气足足叫唤了两分多钟,直到憋得脖脸通红、声嘶力竭方缓缓止住,颇不好意思的说:“最近工地干活出力太大,弄得浑身瘫软,要不我会发挥更好,叫唤得更出色哩!”
突然,附近响起“喯吭——喯吭——”的叫声;这次倒是真驴在叫,就跟回应着驴娃似的。
四赖子、驴娃、高二寸对望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四赖子把目光移向高二寸,问:“二寸哥,你又有啥才艺?”
“我……你们知道,小时候咱们下河洗澡,站在河边比赛谁尿得高,结果我赢了。”高二寸手摸后颈,嘿嘿一笑,“我能把尿尿高得自己用嘴接住喝哩!”
四赖子不屑的斥道:“你这就算是才艺,可能在人家城里的女儿家面前表演吗?”
高二寸皱眉瞪眼苦思半天,忽然站稳马步端正脖颈,嘴巴朝前对准某个地方,也不见怎样用力,只听得“啵唧”一声,便把一块指头肚大小的口水喷出,划着弧线落在了两丈开外的一块大石头上。
“三丈之内,百发百中!”高二寸洋洋得意的说。
“这还马马虎虎凑凑合合!”四赖子扬手“啪”的打个榧子说道。
驴娃和高二寸把脸转向四赖子,问:“四赖子,你有啥才艺呢?”
“我?我的才艺那可就多了去了。你们知道,我上学时候向后转转得最好,老师都表扬过哩。”四赖子嬉笑答道,“我不但向后转转得好,而且还会唱歌。我唱起歌来跟驴叫唤相比,可好听上一百倍哩!”
说完不等驴娃和高二寸再问,便扯长脖颈,嘶声唱道:
我是一个兵,
一脸麻子坑,
相个老婆看不中!
我是一个兵,
拉屎不擦腚,
浑身上下臭烘烘!
……
“得得得,你要不唱这歌的话,说不定那城里的女儿家还愿意多看你两眼;你要一唱这歌,只怕人家不但不看你,连踢你两脚的心都有哩!”高二寸笑着制止四赖子道。
“那可不一定,人上一百各样各色,说不定有些城里的女儿家就喜欢听我唱这歌哩。不信咱们走着瞧!”四赖子反驳说道。
“走着瞧就走着瞧!”高二寸道。
接着四赖子把手伸向腰间,做出拔刀高举、猛力下劈的姿势,喊道:“冲啊!”
三人齐齐呐喊一声,便四赖子跑在前面,驴娃和高二寸跟在后面,马蹄踏踏,直奔陶岔街而去。
在陶岔街上,驴娃、四赖子和高二寸从南到北又从东到西的转了两三周,驴娃学驴叫唤学得声嘶力竭,高二寸喷口水喷得口干舌燥,四赖子一遍又一遍的高唱“我是一个兵,一脸麻子坑”,虽然也偶尔引得几簇还未返回工地的男女民工的围观,但是在两边邮电所、卫生院、供销社、国营食堂里,那些或站或坐的女工人、女医生、女护士乃至女售货员、女服务员们,却连一个探头出来看看的都没有。
不但没能博得人家的青睐,就连引起人家的注意都没有,“相亲”宣告失败;驴娃、四赖子和高二寸皆感大失所望。
“我的‘花鹁鸽’,我的漂漂的‘花鹁鸽’就坐在邮电所里嗒嗒的打着字;可我把嗓子都叫唤哑了,她连出来看我一眼都不肯……”驴娃背靠卫生院对面一座房屋的墙角,满脸忧伤表情。
高二寸站在驴娃对面,同样发着忧伤的悲叹:“虽然我的口中没有一滴口水,嗓子也干得冒烟,但我仍要情不自禁的喊:霞啊,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