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初始之剧(三)(第2页)

 有人质问她为什么要深夜独行,有人说她早就带着刀,是有预谋的。有人信誓旦旦地承诺她在小时候就私生活混乱、性格孤僻。

 她的短信与短信被灌满,恶意倾泻而入。威胁、诅咒、道德审判,让她被钉在网络的耻辱柱上,成为舆论狂欢的祭品。

 而那个始终在她背后徘徊如影、令她心神崩溃的人,却被送进医院休养,接受保护性治疗,不许外界探视。在所有报道中,他被称作“受伤者”“配合调查的当事人”,没有人提起他曾尾随、曾逼近、曾让一个人夜晚不敢合眼。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忽然意识到——

 她错了。

 她不该伤害,不该反击。

 又或者,她错在以为这个社会会理解她。

 因为她破坏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身体,更是社会默认该有的剧本。她是女性、独居的、弱小的、受害的,不该反击,更不该胜利。

 而现在,她成了反抗的全部代价的承担者,成了“仇恨”的焦点。

 思绪在黑暗中发酵,渐渐转变成更确信的念头——

 或许她真正的错误,是下手不够狠。

 她还在寻求体制的庇护,寻求大众的同情。

 如果她再冷静一点,再果断一点……如果她早有准备,留下证据……不,如果她彻底解决掉威胁,而不是半途停手……如果她从一开始就不寄希望于体制、法律、舆论……

 世界仍然是那样的,没有变。

 只是在眼前摘去那层名为文明的滤镜后,露出了其模糊而腐烂的本相。

 整洁的街道、友善的微笑、公正的标语,全都覆盖在一层薄薄的腐肉之上。此刻它们已经随着她的注视缓缓溃烂,渗出与暗巷如出一辙的血脓。

 ……

 “索菲亚为什么要写这种东西?”

 艾蕾克特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确认她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愿明白。她将剧本合上,轻巧地抱在怀中:“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看来你和索菲亚一样,太容易沉入故事里,副智慧使。”

 “我只是不喜欢。”炙骁回答。

 个体性的暴力她见得习惯,但结构性的溃烂不同。缓慢的、不可逆转的腐烂,从根基开始崩坏的秩序,比任何鲜血都要让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