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12章 米线
一碗米线端上桌时,热气裹着骨汤的醇厚香气漫上来。乳白的米线浸在琥珀色的汤里,几缕翠绿的香菜和金黄的炸黄豆浮在表面,用筷子挑起一撮,米线便顺着筷尖滑成优美的弧线,送进嘴里时带着恰到好处的弹牙。汤底该是熬了整夜的,喝一口便暖到胃里,里头藏着的嫩豌豆尖和卤牛肉片吸饱了汤汁,每一口都是鲜灵的滋味。有人喜欢多加一勺红彤彤的辣椒油,看辣油在汤面晕开漂亮的花纹,吃得鼻尖冒汗仍不肯停筷;也有人偏爱原味的清鲜,慢慢挑着碗底的酸笋和木耳,任米线的爽滑在舌尖跳一支温柔的舞。老板在灶台后挥着长勺,“加辣还是免辣?”的吆喝声混着米线的香气飘出老远,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木桌上,映得那碗米线愈发暖人。街角那家开了十年的米线店,小林是熟客。下午三点,店里人不多,老板正在擦桌子,抬头看见他推门进来,笑着扬声:“小林来啦?还是老样子?”“嗯!”他应声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书包往旁边一放,眼睛已经瞟向厨房方向。很快,一个粗瓷大碗端上桌,奶白的骨汤底上飘着翠绿的香菜,金黄的炸黄豆沉在碗底,最上面堆着小山似的酸笋——是他特意要求的双倍量。小林拿起筷子,先舀一勺汤吹了吹,小心地抿了口,烫得舌尖发麻,却忍不住眯起眼笑:“还是这个味儿。”接着挑起一筷子米线,米线滑溜溜地缠在筷子上,晶莹透亮,他仰头吸溜一声,米线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带着汤底的醇厚和酸笋的清爽。他吃得专注,额角渗出细汗也顾不上擦,偶尔夹起一颗炸黄豆,“咔嚓”一声脆响,混着汤汁的咸香在嘴里炸开。老板在柜台后看着他,总说这孩子吃米线的样子,比过年还开心。小林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么爱吃,或许是米线滑过舌尖的温柔,或许是酸笋带来的那股子劲儿,又或许,是每次吃完这碗米线,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似的,暖烘烘的。碗见了底,他放下筷子,满足地打了个嗝,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空碗上,映得他嘴角还沾着的一点汤汁,亮晶晶的。深秋午夜,山雾像浸透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老林上空。月光被撕成几缕残丝,勉强落在扭曲的树干上,枝桠交错如恶鬼张开的指骨。我攥着没电的手电筒,指节泛白——三分钟前,最后一点光束灭了,四周骤然被浓稠的黑吞没,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一种……不该存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