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6章 危机关系(第2页)

 陈树生坐在那里,指间下意识地转着一枚空弹壳,铜壳在指关节间敲出细碎的节拍——“哒、哒哒、哒”,那声音,像极了心跳的摩尔斯密码,又像是倒计时的警报声,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众人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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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所有人都像是在演一场无声的默剧。作战室里安静得可怕,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没人敢大声说话,就连咳嗽都被硬生生地压成了极小的气音。每个人都像是在走钢丝,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音量,仿佛只要分贝稍微高过那一下下的心跳声,那根高压线就会“呲啦”一声炸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电网,把所有人无情地卷进那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烧得灰飞烟灭。

 陈树生突然就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那些恐怖片。画面里,一群人围坐在篝火旁,明明知道林子里藏着可怕的怪物,却没有一个人敢第一个抬起头去看,每个人都低着头,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安。而现在呢,他们自己仿佛就成了那片危险的林子,每个人都是那潜在的“怪物”。他们真正害怕的,并非是外面那些明面上的敌人,而是担心一旦自己开口说话,就会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了悬崖边上,而身后,却全是等着把你推下去的人,那种绝望和无助,如潮水般将人淹没。

 他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挂着三张脸,这三张脸都在同一张战术地图上,却各自钉着不同颜色的图钉。鲍里斯的脸,对应着红色图钉,那红色,像刚淬火的刀口,锋利而危险,随时能把“合作”二字切成“互防”,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叶菲姆的脸,对应着冰蓝色图钉,温度低到零下,冷得让人打哆嗦,可在那冰层底下,却藏着汹涌的暗涌,仿佛随时都会爆发;而他自己的脸,对应着灰色图钉,那是佣兵的底色,可这灰色里又混了太多别人的血,擦都擦不掉,就像一道无法抹去的伤疤。

 他们的目标明明一致,都是要把“灾难”关进笼子,让这混乱的局面得到控制。可这笼子却有三把锁,三把钥匙,分别掌握在三颗不同的心脏里。他们隔着身份的铁栅栏,互相窥视着,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猜疑。

 鲍里斯的新苏联肩章亮得晃眼,那是秩序的反光,仿佛在向众人宣告着他的权威和地位;叶菲姆的军徽边缘缺了一角,像被战场啃过的獠牙,带着一种沧桑和残酷;而他陈树生的格里芬臂章,缝线在雨里早就起毛,边缘散出一股子廉价胶水的酸味,这味道像一根刺,时刻提醒着他:雇佣的,永远低人半头。

 于是,说话都得拐弯抹角,像拆诡雷一样小心翼翼。一句“联合行动”,得先绕成“互通情报”,再绕成“非官方协作”,最后才像捧着易碎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落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砸出火星,引发一场大火。每个眼神都是半句潜台词,藏着无数的心思和算计;每个点头都是省略号,后面藏着太多没说出口的话。谁也不敢把句子说满,怕一满就溢,一溢就炸,到时候,谁都承担不起那后果。

 克制,多漂亮的词啊,可在这时候,却像给老虎戴上丝绸口罩,看似温和,实则充满了无奈和压抑。一个单音节,从嘴里说出来,却像冰锥一样,把频道温度直接拉到零下,让人不寒而栗。

 陈树生把空弹壳抵在唇边,轻轻吹气,铜管发出细微呜咽,那声音,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呐喊,却又被压抑得无法释放。那声音像替他说:“我也想喊,我也想骂,我也想指着地图说‘去他妈的身份,先救人’。”可喉咙里却塞满了身份的铁丝网,每个字滚过去都要带血,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盯着那残缺的字,瞳孔跟着电弧收缩——和平缺了p和i,只剩“吃人”的谐音,多讽刺啊。不能碰的,正是那道p和i之间的裂缝,那裂缝里,塞着太多被伤害到了的平民,他们的愤怒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需要被填平,而不是在这个时候再添上一把柴。

 一旦有人伸手去抠那道裂缝,它就会像被撕裂的伤口一样,迅速撕裂成峡谷,把所有人吞进去,连骨头都不吐。所以鲍里斯把拳头揣进兜里,指节在布料下敲出无声的鼓点,那鼓点里,藏着他的愤怒和无奈;所以叶菲姆把帽檐压到鼻梁,让阴影替他藏住眼里的风暴,那风暴里,藏着他的不甘和隐忍;所以陈树生把弹壳含进嘴里,用牙齿咬住铜壳边缘,让金属的冷味提醒自己:闭嘴,闭嘴,闭嘴。

 铜壳在齿间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极细的裂缝在冰面蔓延,那声音,让人心惊胆战。他闭上眼,听见三种心跳隔着无线电、隔着雨、隔着身份的铁墙,同步成一句:“别碰那条线。”碰了,就是雪崩,而在雪崩里,没有无辜的雪片,所有人都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