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驯马
随着秋秋的话喊出来。
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所有的病房门上，都贴上了509的门牌号。
秋秋站起身，小跑着冲了过来。
“嘭——”两人重重的撞在一起，唐宋感受到了冰冷与颤抖。
唐宋拍了拍她单薄的后背，轻声安抚道：“秋秋不怕，没事的，爸爸在这里…”
通过【梦境种】唐宋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内心无比的惊慌和恐惧。
比起上一次，严重了数十倍。
整个人都被噩梦吞噬了。
因为自幼丧父，加上婆婆从小跟她说父亲多厉害、多好，秋秋的内心其实是很渴望“父爱”，所以才会潜意识里把自己幻想成这个不曾拥有过的依赖。
泪水将唐宋的衣服打湿，怀里的秋秋越哭越大声，鼻涕一把、泪一把，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此时的她，远没有现实中那么沉默冰冷。
过了好一阵，哭声渐渐停止。
唐宋双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微微下蹲，与她平视。
目光温柔而坚定，“别怕秋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话，伴随着身上【梦境种】散发出的温暖气息，渐渐将秋秋眼中的恐惧驱散。
她颤抖着指向走廊深处的一间病房，哽咽着道：“婆婆在里面…医生说她需要手术，可是大伯、妈妈他们一直不肯签字，还说治疗费太贵了…昨天护士来催款，说如果再不交钱，就只能停药…”
她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沓缴费单，紧紧攥住，手指泛白。
唐宋接过缴费单，发现上面全是算术题。
算术题上写着她每天的生活费、存款、捡废品…
紧接着，秋秋突然从校服兜里掏出一把钱，有卷边的纸币，生锈的硬币，甚至还有几颗水果。
“这是…我攒的…所有的钱，总共只有六百二十一块五毛钱…可是婆婆需要15到20万…”
“妈妈之前说…如果我考了年级前十就满足我一个愿望，可我考了第五，她还是不肯出钱…”
“爸爸，求你帮帮我，我不想失去…婆婆…婆婆…”
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
“看着我的眼睛。”唐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爸爸有钱，有很多很多钱，一切都会变好的。”
“谢谢爸爸。”秋秋再次扑到他的怀里，用力抱紧他。
周围的场景突然发生变化。
原本破旧的医院走廊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昏暗的小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墙壁上贴满了各种账单和医疗通知单。
几个黑影或坐或站，声音刺耳无比：
“就算手术成功，最后不一定能治好，植物人咋办轮流照顾我屋头娃儿要高考！”
“反正我是没时间，我要看店，还要照顾秋秋。”
“莫折腾咯，你看嘛，这钱出去就像打水漂一样。”
“不如接回家，走得也体面。”
“要是我得了这病，与其这样受罪，还不如安安静静地走…”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推脱，也让唐宋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秋秋奶奶得的病是脑卒中，也就是俗称的中风，突发性脑血管破裂或阻塞导致的大面积脑损伤。
目前已经陷入昏迷，即使是手术顺利，也可能伴随严重的后遗症，比如瘫痪等。
到时候就需要长期被护理、照顾，就算轮着来，对于每家来说都是个大负担。
这才是他们真正担心害怕的事。
听着他们的议论，旁边的秋秋身体再次开始发抖，神经质的啃咬自己的指甲。
唐宋连忙揽住她的肩膀，大声暴喝道：“闭嘴！”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整个空间骤然寂静。
房间里突然亮起暖色的灯，几道黑色的影子渐渐消散。
唐宋随手撕下墙壁上的缴费单，捧着秋秋湿漉漉的脸颊，目光如炬却温柔如水，一字一句地说道：“别怕，有爸爸在。别人不管婆婆，爸爸管；别人不管秋秋，我管。”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曙光，瞬间驱散了秋秋心底积压已久的阴霾。
她脸上的泪水奇迹般地消失，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唐宋挥了挥手，周围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
两人出现在icu病房门口。
唐宋拉着秋秋来到向护士站，手里出现一张银行卡，“这是患者的全部治疗费用，请立刻结算并准备转院手续。”
干脆利落地付完款。
“哒哒哒——”清脆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穿着ol制服的高挑身影走了过来，语气温和道：“唐总，我们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医院，并且调集了脑外科专家团队进行会诊。”
“好的。”唐宋转身看向秋秋，“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我们会把婆婆送到更好的地方接受治疗，那里有全世界最优秀的医生和设备。”
秋秋怔怔地点了点头，紧紧抓住唐宋的手臂。
紧接着，画面再转。
他们出现在了一家宽敞明亮的大医院，一支经验丰富的医疗团队围了上来，开始制定手术方案。
手术室外，红色的警示灯闪烁不停。
门打开，主刀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疲惫却欣慰的笑容：“手术非常成功，虽然愈后仍需观察，但患者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如果恢复顺利，未来有可能恢复正常生活。”
听到这个消息，秋秋激动得跳了起来，扑进唐宋怀里失声痛哭。
手术室里，隐隐传来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嗓音：“秋丫头要像山茶，冬天也开得红艳艳。”
【梦境苗】散发微光，枝丫向外舒展、扩张，隐隐显露出山茶的模样。
……
2023年10月6日，周五。
清晨，天色微亮。
“谢谢，爸爸…”呢喃声在房间里响起。
程秋秋缓缓睁开眼，睫毛轻颤，仿佛还留恋梦境中的温暖。
她揉了揉额角，试图让自己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可那个熟悉又亲切的身影、那句低沉却温柔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掀开被子坐起身，环视四周，只有微弱晨光钻过窗帘缝隙洒在床单上，映出细碎的光影。
她脸上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似乎遗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过了一阵，空气中初秋特有的凉意，缓缓将她拉回到现实。
“嗯”秋秋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
一道柔和的晨光顿时倾泻进来，驱散了房间里的最后一丝阴霾。
窗外的城市刚刚苏醒，秋秋望着远方渐渐泛白的天际线，只觉内心前所未有的放松。
脸上情不自禁绽放出笑容。
正在这时，她似乎想到什么，快步跑到了床头。
拿起手机，点亮屏幕。
紧接着，一条未读消息跳跃而出。
【唐宋：“早安，秋秋。”】
“噗通噗通——”心跳骤然开始加速。
他又主动跟自己发消息了，而且明显是醒来的第一时间，还用了这么可爱的颜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