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逃到林里的可怜皇帝(19)(第2页)

 大将军神色变得有点难看。

 宋吟脸色变白,被那股巨大又腥臭的血气冲得头晕,他心中隐隐有数,但还是问:“那些尸体怎么回事?”

 大将军仿佛吃了一口新鲜热乎的苍蝇,晦气地皱眉:“最近老有些脑子有毛病的自己找墙撞,把自己撞死,拉都拉不住,明年才打仗,现在寻死也不嫌太早!”

 宋吟把那张撞成肉团的脸从脑中挥去,强忍着告诉大将军一个八字,叫他下去排查,如果有一样的全部控制起来看管。

 大将军虽然不明其意却还是应了下来,他在前面带路。

 宋吟被带到了一个空营帐,大将军端来炭火盆,又叫人给他们送了三盘饭,他去找那个叫秦子昭的人。

 宋吟端着饭吃了两口,就放下碗不动了,他看见兰濯池轻瞥过:“有点难吃,像猪食,吃不下。”

 兰濯池评价:“娇气。”

 宋吟被说了也没重新把碗端起来,他虽然吃惯了山珍海味,但一些蛋羹米饭一类的东西也都能吃下,实在是军营里的大锅饭太难以下咽了。

 兰濯池看了他一会,也把碗放下,起身准备出去找找有没有别的吃食。

 他撩起了帘子,转瞬就放下,外面的冷风没进来多少,但没过多久就又进来一个人,是大将军有了音讯回来了。

 大将军踏着沉重的身躯走进营里,啪地拱手气沉丹田道:“陛下,秦子昭是个火头军,他傍晚的时候跟着人去了别地买食材,估计要明早才能回来。”

 火头军……就是炊事班吧?

 宋吟点头低声应了下,大将军又把目光放到一旁的陆卿尘身上,他也是百官中一员,自然见过陆卿尘:“等明日秦子昭一回来,臣就来禀告陛下,陛下如果不打算去别处,可就在此地睡下。”

 他又看向陆卿尘:“臣先把左相带去别的营帐里,免得懈怠了左相。”

 陆卿尘颔首,刚要跟着大将军离开,身后宋吟忽地站起身:“等等,我还有些事要和左相商量。”

 “这样啊,”大将军识趣,他伸出手指了下左边,“旁边也是一个空营帐,左相晚些可去那处休息。”

 大将军将一切处理妥当就拱手告退,留陆卿尘和宋吟两个人在营帐。

 陆卿尘站立在原处,眼皮轻抬表情不明看着于胶怜。

 宋吟和他对视了一会,恍然大悟地想起刚才自己说有事要商量,陆卿尘这是在等着他商量。

 宋吟垂下脑袋,舌尖伸出其实没什么事,但下一刻脑中就想起一团血胡拉碴的尸体,余光还看到厉风呼啸的外面,他立马脊背紧绷着说:“左相,要不今晚你在这里睡吧。”

 陆卿尘投过来了一眼,里面成分很复杂:“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宋吟扭扭捏捏嘟嘟囔囔,眼皮也不怎么抬,“我就想在一间营帐里出了什么事好互相帮忙,你打草席,不,我打草席也行。”

 陆卿尘面色淡淡,他垂眼没再看理由蹩脚的于胶怜:“陛下,这不合规矩,我的营帐就在旁边,要真出了什么事,也能最早知道。”

 说着,他就在于胶怜震颤的目光中后退一步:“陛下早些休息。”

 陆卿尘走了。

 营帐里凄凄惨惨地只留下宋吟一个人。

 营帐里没有床,只有一张铺在地上的褥子,宋吟望了会营帐的帘子,垂头坐在地上硬邦邦的褥子边,他伸出两只手抱住膝盖抿住唇,紧紧盯着地面,不去看空荡荡仿佛随时有鬼的营帐。

 反正等下兰濯池就回来了,他再忍一忍。

 兰濯池肯定愿意留在他营帐里。

 宋吟安慰好了自己,但还是有些失落,他叫出系统小助手:【虽然我以前对他很坏,但我最近对他也挺好的,也不叫他去扫羊圈了,有好吃的也会给他拿一份,他怎么还是讨厌我。】

 系统沉默片刻,忽然出声:【不讨厌。】

 宋吟懵了下:【啊?】

 系统:【他又回来了。】

 宋吟迷茫地往外看。

 营中炭火盆噼里啪啦烧着,整间帐子中都是暖光,隐隐约约可见外面一个高大的身影由远及近。

 作者有话要说

 宋吟被一只胳膊夹在腰间上了二层客栈,他脸上浮出了诧异,他以为兰濯池那么说是吓他玩的,原来是来真的啊?

 不会吧,假的吧。

 宋吟现在挨过巴掌的地方还麻麻地疼,他见后面正在埋头大吃的食客已经慢慢远离了视线,楼梯上也一个人都没有,完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

 他真有点傻了,想抬头瞪兰濯池,但他目前是一个被捞着肚子夹在身侧的姿势,一双胳膊一双腿都往地上垂着,别说抬起脑袋,他连说话都有点困难。

 兰濯池说要把他扇肿,他是相信的,兰濯池一个人经营那么大的义庄,一天天做捞尸生意,就这么踏踏实实走到了今天,手劲大到说不定能把一棵树举起来。

 转眼就到二层,宋吟想通自己要进了房间那就真没好果子吃了,他手脚并用地在兰濯池的臂弯里扑腾,一只手一会擦过兰濯池的脸,一会擦过兰濯池的脖子。

 兰濯池脸色难看,他手臂夹紧,将闹腾的人一把扣住。

 宋吟见他们路过一间房,门上的纱窗映出一个影子,他凭借对方的身形和一些特征认出来是陆卿尘,手脚努力伸长扑腾,把陆卿尘的房间踹开了。

 兰濯池:“……”

 陆卿尘没有锁门,他将屋里的东西都打点好,正准备过来关上门闩,面前的那一扇实木忽然自发地往两边打开。

 他及时向后退一步没有被祸及,站在门口,面色没有波澜地和门外的两人对视。

 兰濯池捞着人额角凸出了青筋,他心里燃起两把火,一把是因为于胶怜管不住本性,另一把是因为于胶怜骗了他还不打算老实受罚的态度,两把火一起烧成熊熊烈火。

 他垂下眼皮,手掌再次往那两片肉上挥。

 于胶怜却在前一刻趁他松懈时从他胳膊和腰侧的夹层中跳了下来,站稳后喘了两口气,又擦了一下脸,抬头露出翘鼻子大眼睛瞪他。

 还好意思瞪,他冷声:“陛下瞪什么,是气自己正好被我抓到,没来得及发展新情夫?”

 于胶怜还瞪:“你不把别人的话听完就判罪,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才只是不小心撞洒了那个食客的汤,我在找帕巾,你别那么敏感。”

 我敏感,我敏感不是因为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怎么相信你,我只能相信自己看到的。

 于胶怜开始解释。

 兰濯池听于胶怜从吃饭时开始讲起,讲到自己吃完后如何挪开椅子往后退,又是如何撞上那个食客的,一步步都讲得十分详细。

 陆卿尘听着,兰濯池也听着,谁都没出声打断,直到于胶怜自己讲得停下来,口干舌燥盯着兰濯池准备从他脸上找出一点误会别人的歉疚。

 但是没有,兰濯池脸上的阴寒只是变换成了另一种微妙的阴寒,他两只修长手指再次插到于胶怜后衣领,将人往旁边拉了一小段。

 宋吟吃饱了就犯困,他迷迷瞪瞪被兰濯池拉到墙壁上,像做错事的小朋友咕哝:“还要干什么?我都说了是你误会了。”

 陆卿尘还站在门口的后面一步,从始至终没有动过,兰濯池和他隔着一个夸张的、稍微离远一点都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和自己在说话的距离,他从身侧拿出一条帕巾递给陆卿尘。

 言传身教给于胶怜,不小心撞到人这么做就完全可以,不用一词就指摘于胶怜离男人离得太近。

 宋吟愣愣看着兰濯池指尖的一块帕巾,反应过来后翻了个白眼,他不对兰濯池这一场教学发表意见,转身就推门进了旁边的一间房。

 ……

 第二日三人不到辰时就下楼和店小二结清了银钱,他们出了客栈坐上马车,继续往军营那边赶。

 马车的轮子咕噜噜碾过土地,远离了热闹街市的范围,驶进一片偌大的林子,在黄土上面印出一道道车辕。

 中午他们又随便去了家酒肆吃了些东西就继续赶路,晚上找了家路边的客栈继续休息,这一晚睡醒之后再赶一个白天的路程,晚上他们就能到军营。

 宋吟心系着皇宫的情况,在客栈里也睡不太香,原本定的辰时起,他却比原定时间还要早起半柱香时间,其他两人本身就起得早,不用宋吟等,他们很早就吃过早膳坐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