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皎皎,你也不想...(第2页)

 裴野笑个不停,手扶着额头,好一会儿,他道:“没什么啊,我跟她只是前后桌,很少说话。”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沿着桌面攀爬,攀上酒杯。

 酒液中

的冰块轻轻碰撞,杯壁的水雾被他握入手心,冷而湿。

 盛琉的高中是走班,和大学选课差不多,他们的课程几乎一样,于是每节课,裴野总是坐在她后排,或者后几排。他那时就经常去参加各种训练比赛了,偶尔回来上课也大多数倒头就睡,又累又困。

 直到有一次他睁开眼时,已经快放学了。

 夕阳的余晖落到教室里,他却感觉什么东西触着自己,茫然地透过发丝看过去,却见温之皎抱着书在那里掉眼泪,脸和肩膀夹着手机说话一刻不停。

 “江远丞你快点过来啊,你朋友好像猝死了,我好怕啊。”她嘴巴咧着,面色苍白,纤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书皮,“你快点,好吓人啊!我真的好怕,好几节课他一动不动!你别问我怎么发现的,我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啊!你快想办法!他的脸也好冷!”

 温之皎一面说着一面哭,她的手指还戳他的脸,但是身体往后靠着桌子。窗外的阳光落在她卷而蓬松的发丝上,让她更像炸毛了的,腰背拱起的猫。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慌得要命,裴野一时大脑空白,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便看见她快跳起来了,“嗷”的尖叫一声,抄着书朝着他砸了过来,随后跌跌撞撞往外跑。

 “嗷——”

 裴野被砸中鼻子,鼻血哗啦啦往下流。

 温之皎跑到教室门口时,一回头便看见满脸血的裴野,吓得精神崩溃,又继续往外跑。裴野捂着鼻子,只能听见走廊里传来她像哭又像尖叫的声音还有嘈杂的脚步声。

 裴野一时间觉得尴尬,又觉得震撼,呆呆地坐着。

 好久,裴野摸了摸鼻子,站起身。”

 他放下酒杯,转身离开。

 江临琛收回视线,最终没有跟裴野说,他刚刚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子一样在笑。

 真奇怪,为什么无论是江远丞还是裴野,甚至是温随,只要一提起温之皎,就一副子严防死守紧咬牙关的样子。江临琛很有些困惑,他不太爱喝酒,这会儿喝了两杯,脸上便有了些热意。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唰啦”一声后,窗被打开。

 日头初升,天气晴朗,又是一日清晨。

 轻柔的风钻进室内,白色的轻纱晃动着,一只手沿着裙摆一路抚摸到温之皎的腰部。下一秒,那只手将衣服后的系带拉紧,温之皎被迫直起身,看向穿衣镜。镜中,女人妆容精致,黑发披散在肩膀上,她身后,大师面带欣慰。

 “这身礼服很适合你,很漂亮。”

 大师说完,又道:“一转眼,明天就是订婚宴了,重要的剧情马上就要来了。”

 温之皎对着镜子左右转身,轻声道:“我还是搞不懂,晚上要怎么样引起误会,而且我觉得那个后续剧情好奇怪啊。”

 她的问题匣被打开,又转过身,走向大师,露出了有些迷惑的表情,“就是为什么感觉后面的剧情也都是要被误会被讨厌啊,感觉对我很不好啊!还有,我一直忘了问,这几天我都没和江临琛他们怎么接触,好像也没怎么被刁难,这样的话也算完成剧情吗?哦对了,那发生完误会,到我继续订婚,到他出车祸,我岂不是都不能睡觉?感觉好累啊。”

 大师看见她嘴巴不停,一时间头晕,只是道:“你放心,等订婚宴的剧情结束后,我会和解释的。”

 她说完,便看见温之皎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像是在控诉,“每次我问的东西一多,你就说等之后再解释,简直像在敷衍我。”

 ……这当然是敷衍,只要等订婚宴剧情结束,就会找人取代你。

 大师心中这样想,却仍然让自己露出慈爱的表情,道:“我怕我说太多了,反而会让你束手束脚,而且今天晚上也是最重要的剧情,你先做好准备。”

 她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具说服力,手也情不自禁地抚摸上了温之皎的肩膀,帮她整理着她的头发,“相信我,好吗?”

 温之皎便仰头望着她,脸上慢慢有了笑,“我一直相信你,但是我总是很不安。”

 “当女主,无论如何比当恶毒女配的下场好吧?我都说了,我会一直帮你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大师拍了下她的肩膀,又道:“我先出去了,江远丞待会儿要来了。”

 这次,她没有绚丽的退场,而是老老实实走出了更衣室。

 温之皎只是坐在了沙发上,托着脸思考,晚上到底能怎么引起误会,越想却越觉得乱七八糟的

。她干脆靠着扶手躺下,不去想这些,反正大师说了她会安排好的,那就等她安排了。

 走廊外,大师靠着墙壁往外走,迎面望见江琴霜母子正在向更衣室走。

 他同样穿着合衬的礼服,身后跟着几个佣人,她低着头与对方擦肩而过,离开了走廊。江临琛偏过头,“是温之皎的贴身佣人么?怎么好像不是很眼熟。”

 “听远丞说是请来算日子的大师,她时不时就要找这位大师聊聊,算算命。”江琴霜也跟着偏头,又上手给江临琛整理了下衣服,道:“你在门口等着吧,我去看看她礼服合适不合适就出来,毕竟远丞还在忙着应酬呢。”

 订婚宴的流程会从明早持续到中午,但庄园位于半山腰,开车进不是什么商业宴会,但能来的大多是名流豪门,也不可能让人为了个订婚宴一大早就出门。江家便想了个折中办法,那就是提前开一场晚宴,邀请众人下午来,届时晚宴后安排他们入住客房,第二天接着参加订婚宴。

 订婚礼服是定做的,今早才送到,江远丞这会儿没空来看,她便过来看看。

 江琴霜敲门,不多时,门便被打开,温之皎脸上带着笑,“姑姑。”

 她穿着香槟色的鱼尾晚礼服,卷发披散在白皙的肩头,一动作时,鱼尾裙上点缀的细钻便有着波光粼粼的光芒,连带着她的面容都衬出了几分流光溢彩的耀眼来。

 江琴霜走上前,揽着温之皎的肩膀进了衣帽间,无意间便阻断了江临琛的视线,他只能看见她走起路来,莲花形状的裙摆便晃动着,时不时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脚踝上,银色的细链也有着光芒。

 他收回视线,只是站在门口。

 衣帽间的门并未完全合拢,她们说话的声音影影绰绰的,江临琛无意偷听,也确实听不清。他只是离得远了一些,倚靠在墙上,手插进裤袋里,时不时抬眼,便能看见门缝里有一道光偷溜出来。偶尔,她们似乎在走动,经过了门,他便看见门缝里也流动着香槟色的碎光。

 许久,江琴霜终于打开了门,江临琛走上前。

 温之皎依然站在门口,江琴霜絮叨着订婚礼仪和流程,她脸上笑着,眼睛却有些出神,手也不太安分,一下摸摸手臂,一下又抬起穿过那蓬松茂密的卷发梳理着。

 下一秒,她动作僵住,小心地挪动着手。

 江琴霜还沉浸在絮叨中,但站在她身后的江临琛注意到,她发丝里,订婚戒指闪烁着光。他没猜错的话,她的戒指勾住了发丝。

 他的念头刚起,便望见温之皎的眉眼蹙着,红唇紧抿。她用力把手往下一扯,眼睛里顷刻有了些湿润,唇张开,洁白的牙齿咬着。

 应该是很疼。

 江临琛想着。

 她注意到他的视线,佯装无事,望着下巴,两只手若无其事地叠在一起。江临琛看得清楚,在那切面漂亮的宝石戒指上,几根发丝挂在上头呢。

 江琴霜终于叮嘱完,拉着江临琛离开。她随意地扯出戒指上缠绕的发丝关上了门。门合上带起了风,他感觉脸上一阵搔痒,细看却察觉到领口挂着一根头发。

 江临琛的指节动了下,他突然感觉刚才搔痒的那一小块肌肤变得紧绷起来,甚至是硬邦邦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皎皎此刻:搓着头皮流泪-

 本章八千八,不仅把欠下的二更字数补了,还超额,还今天早早更新了哼哼!-

 感谢在2024-04-0600:14:22~2024-04-0608:3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像梦一场26瓶;秋千索25瓶;阿晴20瓶;看看屿岛、狙翎--}☆10瓶;一盏尘欢6瓶;椿.、三千三千三千、l.、ww2、靳夏5瓶;姣皎、extradite2瓶;晴天下雨、小憩一下、爸爸爱你、啊啦啦啦啦啦啦、竹纸菌、大鱼、四时荧火、荔枝爱吃栗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温之皎把裙子的褶皱抚平才坐下,她又抬起手将盘子往温随面前推了推,道:“烦死了,不要吃。”

 她说完又看了看温随,道:“等下,我卧室里那盘樱桃是你让人送过来的?”

 “对呀。”温随亮出手,白净的手指上还有几道擦伤,他挪着身子贴住了温之皎,“你都不知道,我差点摔懵了,手都变成这样了。”

 温随一面说着,一面依偎着温之皎

,又举着手放她面前。

 “少什么?”

 “你跟江远丞,真要订婚了啊?”

 温随问。

 温之皎的唇动了下,有些疑惑地望着他,“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是过家家吧?”

 “可是,那我们呢?”温随的眼睛追着她的视线,眼睛有了些湿润,他道:“那我算什么呢?”

 他身上的温度很高,即便两人隔着衣服,她却依然觉得他的体温要从衣服里浸透燃烧到她手臂上似的。温之皎一下子推开了温随,站起身,眉毛挑高,“温随你别发疯,没有人会当真的,我们是姐弟,以后也一直是。”

 她说完,又凑近了些,俯身按住他的肩膀,叮嘱道:“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温随,今天一天了你难道还没见识到江家有多厉害吗?不要让我们都倒霉。”

 温之皎说完话,突然感伤,觉得自己很像出塞和亲的公主,充满了悲情。

 这样的悲情没能持续多久,因为温随拽住了她的领口,脸颊无限地接近她。在这样狭小的距离里,他们的呼吸纠缠着,鼻尖擦过鼻尖,他那张漂亮的面容上有了些湿润。他的泪水比她掉得还快。

 温之皎挠他的手,“松开!你想我们一起死吗?”

 温随的眼睫湿润着,手背被她抓出了几条痕迹,仍不松手,“姐,我不想离开你,我好难过。”

 “我是嫁人了又不是死了!”温之皎艰难地扯开了他的手,用力拍他脑袋,“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温之皎拉开距离,整理着领子,絮叨起来。

 温随的眼睛里仍有泪水,透过泪珠看到的她的脸仍是模糊的,扭曲的,恍惚的。他看见她整理头发,像是一只清洁羽毛的小鸟,又像是舔毛的猫一样,小动作不停。

 他知道她到现在了,仍没意识到他的感情的骇人之处,或许说,她意识到了,但她不在乎。无论是哪样,他都可以配合她的。

 就像现在,温随的眼泪止住了,他只是走到温之皎身前,用力地抱住她。他道:“订婚后我不会回去了,很多产业已经在陆续往a市搬了,到时候我会留在这里。”

 温之皎瞪大眼,“你疯了吧?那爸妈呢?他们不愿意离开c市的啊。”

 “爸妈会回c市,他们跟我说想这几年去旅游。”温随的手指抓住她的卷发,绕来绕去,话音很轻,“到时候我会来经常看你的。”

 他又道:“姐姐,就算你不认,但我会认。”

 温之皎被他摁在怀里,忍不住挣扎,“你在说什么啊!”

 “爸妈养我的时候,希望我听话,所以我总是会记住他们的话。”温随的手指顺着她的发丝摩挲到脖颈,她被激起一阵颤栗,挣扎起我偏科,我就会熬夜学习,一直做题。他们说你玩心重又不爱学习,我就会一直盯着你,不让你逃课。”

 温之皎在他怀里扑腾好久,终于抬起头,气喘吁吁的,“烦死了,你要说什么就说,别这么绕圈子啊!”

 “姐姐,我其实也想出去玩,不想学习,不想一放学就被迫跟着爸妈巡店学盘账盘库,我也讨厌运动,讨厌当你的小尾巴。”温随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全然没理温之皎,他的眼睛越来越深邃,脸上的笑越来越淡。他的手已然彻底握住她的脖颈,低着头,黑而望不到尽头的视线仍凝着她,“但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我改不了了。”

 温随脸上没有笑意,“温之皎,我会让这些事一直持续下去的,没有人可以破坏。也许现在事情短暂的失序了,但以后,总会回到正轨的。”

 温之皎已经被他若有所指的话绕晕了,她有点受不了,为什么今晚一连碰到两个神经病。

 可此时,温随却放开了她。他俯身捞起樱桃,看着她,一颗颗往嘴里塞。他笑得十分灿烂,唇齿被樱桃染上鲜红的汁液,他吃得很急也很快,一时间温之皎只能看见他鲜红的一张一合的口。

 温随道:“味道其实有点酸,不过还不错。姐,订婚宴那天,可以让我和爸爸一起挽着你的手吗?”

 温之皎还有些无法从目前的思绪中抽离,只能看见他的卷毛下,漂亮的脸和鲜红的唇。慢慢的,他的手也染上了一片片红,他毫无察觉似的,红得斑驳的手撑着下巴,只是笑着看她。

 “……温随,你是不是也要看看病了。”温之皎扶着脑袋,一阵晕,“到底是人有钱就会变坏还是会变得有病,怎么都这么神神叨叨。”

 温

随道:“姐,是你太会逼疯别人了,我也是,江远丞也是,还有……陆京择也是。”

 陆京择三个字,如同海浪一般袭来,让温之皎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后退,嘴巴张了下,心跳快了些,“你怎么会知道他?!”

 “我不仅知道他,我还知道,你总是偷偷去他家里。”温随的眼睛亮得惊人,笑意也愈发灿烂,“他那个破房子有什么好待的呢,他到底有什么能给你呢,他甚至留不住你,一个假期而已你就订婚了。陆京择比我还没——”

 温之皎走过去,抬起手扇了他一耳光,“给我闭嘴,别说他的名字了。”

 他的名字现在和伏地魔一样不可说,说了江远丞就会立刻过来杀人。

 响亮的声音后,温随却只是摸着脸,委屈又老实,“好。”

 他说着,手又想拽住她的手,温之皎连忙抽回手,“不要这么粘人了,注意分寸,听到没有。”

 温随眼里有光芒闪烁了下,却也收回了手,道:“好,不着急。”

 温之皎:“……你到底什么意思?”

 温随道:“没什么。”

 温之皎:“你最好是。”

 她说完话,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脚步越反而让她满脑子都塞满了他。

 温之皎一路慌张地走,走到卧室门口时,还觉得一阵阵心焦。

 偏偏刚回到卧室,她就看见江远丞在批文件。他坐在椅子上,桌上亮着台灯,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握着钢笔,一时间房间里只有笔尖摩挲纸张的声音。她依稀看见钢笔上的英文名,漂亮的花体镌刻着品牌的价值。

 温之皎又望了眼卧室,卧室宽敞,装修华丽,从家具到摆件无不是价值千金的东西。她踩在柔软温暖的地毯上,看见落地窗上厚重的窗帘被拉开,玻璃上映照出她的面容,脖颈与手腕上的珠宝,戒指上的钻石,还有恰好能展现身材的量身定做的裙子。

 她动,玻璃上的影子也动,她错觉自己是商场橱窗里的模特。

 橱窗里总是装着另一个世界,穿着校服的学生总会拽着另一个学生,聊一些无聊话题。

 “哇,你说多有钱的人会花这么多钱买这样的钢笔。”

 “很闲的人。”

 “你看这条裙子,猜猜多少钱。”

 “……”

 “说话啊。”

 “应该是我付不起的价钱。”

 “我又没想买,让你猜嘛。”

 “是我想买,它真的很适合你。”

 ……

 “你别做梦了,我把爸妈带过来买它都要全家一起咬牙。”

 “试一试吧,也许有天我能买得起。”

 ……

 “皎皎。”

 江远丞的声音响起。

 温之皎回过神,她望见江远丞的视线,他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动作,在灯下凝视着他。她望着他的灰色眼睛,好几秒,才道:“你那支钢笔多少钱啊?”

 江远丞像是有些茫然,低头看了眼钢笔,又道:“不知道。”

 温之皎走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脖颈,脑袋枕在他头上。她低头,看见他唇变轻轻翘起的嘴角,又问道:“不是你买的吗?”

 江远丞道:“是,但采买时,会有人呈过来选品让我挑。”

 温之皎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啄了一下他的脸,“这么有钱,真是辛苦了。”

 江远丞:“……什么?”

 他歪着脑袋,却仍然顺从地抬起头,去追她的唇。

 椅子倾斜,台灯晃动了下,两人躺倒在床上。当他们的温度互相浸染时,温之皎恍惚看着卧室里那一顶灯,灯光昏黄,落在他们身上。

 温之皎心里悄悄想:陆京择那么穷,跟着他只会过苦日子。

 但没几秒,她又在心里悄悄想:可是她看的小说里,真心在一起的人过得很穷也会很开心。

 毕竟,上一任的人是正常人!

 时间很快,一转眼两天过去,订婚可以说是悬在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