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皎皎,你也不想...

 温随一路拉着温之皎往走到了僻静处的走廊处,他的脚步很快,握着她的手有些颤抖,也有些冷。她实在有些不太懂,为什么他显得那么惊恐与难过,当他终于停下步伐时,又再次将她搂到怀里。

 他的手臂搂着她的脑袋,像是在确定她的存在似的,脸蹭来蹭去。”

 “嗷疼疼疼!”温随动弹来动弹去,温之皎脑袋后的卷毛便被他的衬衫袖口勾住,疼得她叫了声,又握拳擂他肩膀,“松!开!疼!”

 温随被她捶得一口气没喘上来,但立刻端着手不动了,另只手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给她解。由于缠住的是脑袋后的发丝,温之皎一时间只能闷在他胸口里,感受着他衣料摩挲着脸。

 他穿得并不多,心脏的跳动与胸膛的温度透过衬衣浸染着温之皎的脸颊,她别着脑袋想透气,可仍觉得体温与呼吸的热气缠绕在一起,热意熏得她脸发红。

 温随的手指在她发丝动来动去,臂弯的衣料时不时摩挲过她的耳朵,她的肩膀松动了下,只觉得汗毛倒数,背后起了一层层颤栗。

 温之皎有些不满,“快点啊!还没好吗?”

 温随的手指顿了下,又继续玩着她的头发,食指绕着她的发丝,轻轻扯了下,她立刻跳脚大喊:“温随!你动作轻点!”

 他低下头,很快便看到她有些发红的脸。她总是怕冷又怕热,这才几分钟,便被捂得起了微汗,鼻尖挂着细密的汗珠。

 温随的卷发垂在额前,眼睛弯起来,喉咙里发出了有些低沉的笑声,“动作轻点不是更折磨。”

 “

 温之皎蹙着眉头,“反了你了,敢跟我开黄腔!”

 “我没有啊,”温随咬了下下唇,又闷闷笑起来,“好吧,但有什么不可以呢?江远丞都那样了。”

 “你给我,你,你给我等着!”温之皎气得有点找不到话,咬着牙,狠狠将他一推,一小撮头发因这动作被硬生生扯下。

 “嗷嗷嗷!”

 她皱成一团,一边掉眼泪一边搓头皮。

 一抬眼,便看见温随心疼地捻起他袖口上缠绕的几根头发,她低着头冲过去撞他胸口。

 “啊——咳咳咳!”

 温随一时不察,直觉胸口一痛,巨大的力道将他撞得踉跄几步,他剧烈咳嗽起一句试试!”

 温随被拽得直弯腰,却忍不住咧开嘴笑,反复求饶,“我错了,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我就是觉得,疼疼疼……烫头烫太久了,头发可脆了!”

 温之皎闻言这才松手,却还是两手伸进他头发里乱搓一点,又听见他闷哼了声,脑袋居然又直接倒她肩上了。温之皎耸了下肩膀,“起开,别这么粘人。”

 “不要,难受。”他声音沙哑了些,好几秒,才道:“姐,我们回去吧……我真的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刚刚……不对,是昨晚,江家的人找我们了。他们说了很多很多,说要把你带走,说我们不能再见你,只能每周收到一些照片和视频之类的……”

 “为什么,他们可以那么高高在上呢?”温随的唇贴着她的脸,眼睛直勾勾地看她的耳朵,银色的流苏耳环,摇曳在发丝中。他道:“江远丞是,江临琛是,还有刚刚那个人也是……”

 温之皎把手从头发里拿出来,竟很有些感触,只是拍皮球一样拍他脑袋,“可能因为他们真的很有钱吧。”

 她轻声嘟囔道:“要不然我才不会跟江远丞在一起。”

 但谁知道江远丞那么疯,而江家又那么恐怖。为什么就没有又有钱,精神正常,爱她,还能什么都听她的人呢?

 温随笑了起来,“我们也会有钱的。”

 “别做梦了,小废物。”温之皎拍他脑袋的手挪到了他脸上,又拍了拍,“不过我也想回去,这里太恐怖了。”

 温随怔了下,黑葡萄似的眼睛里亮了亮,“真的吗?什么时候?就这几天吧?我跟你说,家附近开了家新馆子,那家的松鼠鳜鱼特别酸!还有我们家里承包的小果园也——”

 “好了好了别啰嗦了!”温之皎扯他的脸,他像是觉得疼,却还是笑得十分灿烂。她掐着他的脸颊肉,“等我办完大事!”

 温随眼睛湿漉漉的,“什么大事呀?”

 那当然是爆金币的大事!

 温之皎两只手扶住他的脸,“你不懂,我要慢慢处理,是很重要的事。”

 温随又眨眨眼,漂亮的脸上有着信任,“那姐姐我等你,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还有,

就是你得离刚刚那个人远点……他的牙齿很奇怪,说话也很脏,还好多纹身,感觉很恐怖。”

 他心有余悸似的,“是不是□□啊?”

 “不是。”一道声音骤然插了进来,紧接着,温之皎便被一个力道握住手腕。下一秒,她被硬生生拽到一边,原本靠在他肩上的温随也踉跄了下站直了身体。

 温之皎愣了下,一抬头,便不知道裴野什么时候来了。

 他表情凶戾,眼睛眯着,盯着温随一字一句道:“怎么,纹身打耳钉犯法了?怎么不说染头发烫头啊,是因为哥们你也烫头染发吗?”

 温随眨眨眼,望向他握着温之皎的手,声音轻了些,“你在偷听我们说话吗?”

 裴野道:“怎么,这你家客厅?还有我看你岁数也不小了,别这么粘牙。”他像是故意说错话似的,食指勾出唇角,露出了犬齿旁那一小排尖牙,“吃不下。”

 温随咬了下唇,明明跟裴野差不多的身量与身材,却显得十分像受害者。他看向温之皎,“姐……他是你朋友吗?我觉得他的情绪不是很好,出于关心的角度我希望你能小心外人有错吗?”

 裴野也低头看温之皎,抿着唇,白发下的黑眸竟也有些委屈,“我熬夜开车开了几个小时去找你,又把你送过不上,还要被你弟弟在背后诋毁。”

 两个人的视线都盯着温之皎,仿佛她是裁判一样。

 温之皎曾经很擅长应对这种情况,因为投来视线的总是献殷勤的男生,她只要让对方打起来就可以走了,可是现在……

 她看向裴野,裴野大概是嫌外套很湿,外套半挂在身上,内里的黑色工装背心下,她能清楚地看见他臂膀上的肌肉和各种刺青……他看起来真的很危险,而且昨天她差点就被他带走报复了!

 她又看向温随,温随倒是一副干净无辜的样子,卷毛下的脸上满是无措,可她同样看见他握着手机,并且手机界面上还是通讯录界面……不行,他虽然可以委屈一下,可是谁知道他会跟爸妈怎么告状!

 温之皎:“……”

 她想了想,道:“我觉得,我还是想看看远丞。”

 温之皎转身就跑。

 “姐!”

 “别去!”

 两人一起喊道。

 裴野把温之皎拽回来,这下,连温随都上前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天杀的,时间是倒流了吗?怎么又回到刚刚被同时拽着的僵局了啊!

 “姐,我不明白江远丞有什么好看的,”温随的脸色凝了起来,方才那些无辜委屈的样子褪去,显出了些烦躁与质问,“江家人都那样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去?”

 “你能不能松开手,我跟你姐有事要说,”裴野顿了下,也像是按捺不住烦躁了,看着温随,“我已经被你打岔很多次了,你搞清楚情况可以吗?”

 温之皎:“……”

 她很有些绝望,正在纠结如何措辞时,一抬头却望见不远处,一个很有些眼熟的青年夹着电话,低头看着腕表往电梯间走。

 这个人,好像是刚刚病房里的那个人?青年穿着白大褂,身宽腿长,黑发扎在脑后,戴着金色框眼镜,即便从侧面看也觉他矜贵昳丽。

 温之皎感觉脑袋上的灯泡点亮,她冲着那个青年喊道:“医生!”

 这一声颇有些高亢,走廊本就没多少人,青年疑惑地四处张望,又望过来。下一秒,她看到那青年很有些震撼的表情,此时,裴野与温随也立刻看过去。

 很好,就是这个时候!

 温之皎两手用力挣开两人的束缚,此刻脑中只剩一句“忽的顿开金枷锁,今日方知我是我!”的自由,朝着青年狂奔过去,身后,裴野与温随的叫声也被她忽视。

 “皎皎,他不是——”

 “姐,你干什么!”

 青年狭长含情的眼睛里还有些怔,温之皎却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很有些气喘吁吁。她一把握住青年的手,仰视着他,“医生,我是江远丞的未婚妻,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医生,你说话啊,医生!”

 青年:“……”

 他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衣服,好几秒,像是气笑了,道:“江总还在危险期,夫人您需要整个太医院陪葬吗?”

 温之皎:“……啊?”

 此时,裴野直接过来,将温之皎往后一拽,“顾也,别闹了。”

 顾也:“……你有没有搞错,到底谁在这里胡闹?”

 温之皎有些懵

,“啊?”

 顾也这名字,总感觉有点熟悉。

 “皎皎,这是远丞的朋友,不是医生,他叫顾也。”裴野扶着脑袋,又看向顾也,“她你也知道了。”

 此时,温之皎才注意到,他外套下是西装,那外套也只是有些像白大褂。

 她连忙道歉:“抱歉,我以为你穿的是白大褂。”

 顾也看都没看她,只是把电话挂了,又把外套脱下来扔到裴野脸上,“怎么江远丞尸骨未寒你就要玩禁忌恋啊?喏,外套给你,医生病人更刺激。”

 他说完才瞥了一眼温之皎,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你个王八蛋,你什么意思?”

 裴野将外套甩在地上。

 ……即便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交流,但温之皎就是能感觉到那种浓重的敌意与轻蔑,也是这一刻,她突然想起来了他名字熟悉的原因。

 是那个在电话里,几乎用着胁迫的语气逼自己承认是她掐的自己的人。

 温随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等顾也离开了,才低头望温之皎,话音带着些哀,“姐,这样的处境,你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他说完,用手摸了下温之皎的头发。

 裴野蹙着眉头,没插话。

 温随低声道:“我回去等你的消息。我和爸妈已经离开庄园,住在酒店里,这几天我们也会在a市逛逛的。”

 他没等温之皎回话,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间。

 当转过身,他脸上那点哀便消逝了,只是低头望自己的袖扣。珐琅釉彩袖扣,几根黑发缠绕其中,在白衬衫上的映衬格外明显。他抬起手嗅闻了下,便很轻易地嗅到淡淡的玫瑰香味。

 她总是偏爱花香与果香的东西,就像她总爱鲜艳的色彩一般。即便那些味道与颜色一不小心便容易因浓郁而显得廉价俗气,可她全然不在乎,就要向全世界昭告她隆盛且宏大的绽放。一旦哪里不如意,她就像淋湿的花朵一般,收敛花瓣与香气,做出蔫儿掉的样子。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反复强调这样的环境的糟糕,这样她马上就会被影响得怨天怨地。

 温随是这样了解温之皎,急永远不能成事。

 他想起来温之皎身旁那个青年,轻轻笑了声。

 走到电梯间时,电梯门正好合上。

 但下一秒,门又打开。

 温随望过去,却见狭长眼睛的青年脸上带点笑,眼神带点讥诮,也像是什么都没有。他进了电梯,点头致意:“谢谢顾总。”

 顾也笑容大了些,道:“年纪不小,胃口很大啊,顾家的单子你也敢撬。”

 温随有些诧异似的,“这话我就不太懂了。”

 顾也似笑非笑扫他一眼,没有戳穿他。顾家一直是重工业产业巨擘,精密器械也是顾家涉足的领域之一,上次的峰会里,涉及重工业的供应商几乎被顾家旗下的子公司包圆了。但唯独有两家意向顾家精密器械的企业,临时换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供应商——温家。

 江临琛手下研究所需要一批新器械这事,温随的小手段顾也很有所耳闻。就温随撬的这几单让顾也损失的程度也就一根头发,但敢拔顾也头发的人可是极少见的。

 顾也懒得计较,只是道:“你们姐弟俩倒是一个模子,很会装嘛。”

 温随闻言笑得很灿烂,也很认真道:“顾总和江总也都很有派头。”

 “好日子总会到头的,在到头前,不如享受下你姐带给你的风光吧。”顾也顿了下,又道:“还有,你没按电梯。我只是顶层抽根烟而已。”

 温随被他的话噎了下。

 “叮——”

 电梯到达顶层。

 顾也怡然自得地下了电梯,打火机的叮声后,他抽了根烟,俯瞰着楼下的景象。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来往往,他突然心下一动,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脸。

 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比较像总裁的助理或者私人医生?

 顾也觉得很有问题。

 造成这个问题的人此刻还在接受裴野的轰炸,在这个轰炸中,他反复强调刚刚病房里的两个青年都非常糟糕。

 “或许是远丞的影响,他们对你的意见都很大。”裴野顿了下,抓了抓白发,又道:“他们不像我,我懒得跟你计较这么多,他们心眼很小,屁事很多的。”

 他说到最后,耳朵边缘有了些红,最后道:“远丞他的情况不是很好,你……需要做好准备,如果你有

想问的……可以问我。”

 温之皎有些惊讶于他此刻的态度好转,便笑了下道:“好,我会找你的。”

 裴野“嗯”了声,又道:“再联系。”

 他像是没话可说了似的,转身就走,脚步又急又快。

 ……可是她手机现在还在被扣着,而且他们也没有好友。

 温之皎很想这么说,但马上又意识到,这恐怕只是客套话,便摇摇头往江远丞病房去。刚进病房,她就先看到了江琴霜背对着她,望着远处的风景。

 江临琛则靠着椅子,四仰八叉的,脑袋望着天花板。

 温之皎:“……”

 怎么回事,这里是会随机刷出角色吗!怎么每次都好多人!

 听见门开的声音,江临琛直起了身,对她淡淡笑了下,“你来了。”

 温之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又看了眼江琴霜,一时间不敢再动作。

 “他的状况很不好,刚刚心率降低得很危险,预定明晚的手术今天就要做。”江琴霜转过了身,眼睛有些红,脸上的妆容已经有些不太好了。她看向温之皎,捂着头,“你真是个灾星。”

 江临琛挑眉,笑了起来,看向温之皎,“不用理她,她快疯了。”

 “你还有什么可维护她的?!”江琴霜再次大发雷霆,她一晚到现在受到了太多冲击。

 看着长大的侄子为温之皎发疯,只见过温之皎几面的儿子也莫名其妙爱上了她,两兄弟反目成仇,又联合在一起,非要见血似的伤害她,伤害自己……紧接着侄子出车祸,生死未卜,儿子不愿配合接手江家的事业,现在还在替温之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