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玩家流泪猫安头

终章 涉海篇【27】·“BE30·小径分叉的花园”

 世界树下。,咸_鱼+墈.书,蛧. *毋`错*内*容/

 一袭雪白的身影坐在层生的水晶枝叶之下,圆桌耸立,茶香缭绕,指尖捏着一粒方糖。

 “啪嗒。”

 方糖落入红茶之中,晕出圈圈涟漪,如雪般渐渐融化。

 倏然,那身影从椅子上起身,后退数步,远离了圆桌与红茶,像是受惊的动物,下意识远离令他恐惧的事物。

 ……为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姿态?

 苏明安的意识从创生者大会收回来后,便看见自己坐在圆桌前,往红茶里加方糖,这个行为根本不出自他的自我意识,像是自然而然就坐了下来。

 “砰!”地一声,他一触须打飞了圆桌,瓷杯砸碎,方糖融化,他望向自己脊背的成百上千根枝叶,以及身后莹莹闪烁的世界树,骤然意识到了一点。

 “共生”。

 自己并不是支配了世界树,而是与世界树共享生命。故而,他有权操纵世界树的行为,世界树也有权操纵他的行为。刚才自己喝茶的举动,明显是世界树的意识做出来的——它想这么做。

 他盯着破碎的圆桌和瓷杯许久,确认自己无法再坐在上面,才缓缓平复呼吸。

 诺尔·阿金妮的记忆非常简单,作为草莓盟主一路通关门徒游戏,并无特别之处。唯一值得在意的是,记忆之初,有一双满含悲哀的绿色眼睛,阴影遮蔽了面孔,不知是谁。

 苏明安闭上双眼,引动意识。

 世界树的根系遍布罗瓦莎的每个角落,他要这些根系都凝出他的形体。这样一来,自己即使身在世界树中心,也相当于走遍了罗瓦莎每个角落。

 其目标,当然是为了——

 ……

 酒馆。

 苏琉锦冒着赤雨冲入酒馆。

 一路走来的朋友大多被白秋的银甲骑士杀死,只剩下一些幸存者,东倒西歪躺在酒馆里。

 “卡莎!卡莎?”苏琉锦摇晃着他们的身躯。

 “克雷西!”

 “莱桑德,你还好吗?”

 死寂。

 金黄的酒杯倒在吧台,桌上的劣质肉块仍然未动,世界安静得犹如静止。每个昏迷者随时可能被死神夺走灵魂。

 苏琉锦站在倒伏的躯体之间,拿起小刀,割向自己手臂。他的手臂上从手肘至肩头,用黑笔画了一条又一条线,分别标着“周一”“周二”“周三”类似的计数。今天是周六,苏琉锦将刀子停留在标着“周六”的黑线上,一刀切下,挖开一大块流淌着鲜血的肉。

 他捧着这块“周六”黑线到“周日”黑线之间的肉块,细细切作十三块,强硬塞入每个昏迷者的口中,动作极度熟练。

 一张十五六岁的稚嫩脸庞,毫无表情地望着人们吞下肉块,他们下意识舔舐、咀嚼、吞咽,像是已经经历了无数次。

 昏黄的酒馆灯光下,弥漫着烈酒味的空气中,人们缓缓睁开了眼,脸色逐渐红润。

 “人都在这了吗?”苏琉锦环顾四周。

 一位披散着橄榄色长发的女人擦干净嘴角,沉声道:“大家都在,就是……时莺那丫头和祈昼不见了。徽白去参加创生者大会了。”

 “我去找祈昼。”苏琉锦当机立断。

 他往外走了几步,却有一个男人挡在酒馆门口。

 男人名叫斯年,酒红的头发下是一张充满野性与刀疤的脸孔,身材高大,肌肉勃发,只是轻轻一推,苏琉锦就后退了两步。

 “您不能走。”

 现在外面那么危险,要不是苏琉锦的血肉,他们不知道要昏迷到何时。\零^点/墈/书^ \冕!费!阅_读\苏琉锦的存在就是安全感的证明,他们怎么能放他一个人往外跑?

 反正祈昼那个人,虽然聪明,但性情桀骜,队里没几个人喜欢他,怎么能让首领为他冒险?

 苏琉锦抚摸胸口,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小时候,为了救徽白与祈昼,他曾将自己的心脏分给二人。

 他在这第零届门徒游戏的经历,并不像苏明安设想的那么美好。不可能只要把血肉分给人们,人们就会无条件为他卖命。只是因为他是“大帝”,他声称被神明眷顾,才不至于沦为一块毫无反抗之力的食物。

 但即使如此,缺乏力量依旧让他的每一步都捉襟见肘。一个集体中,倘若领衔者不具有绝对的压制力,凭人格魅力固然能支撑一时,但面临真正的利益抉择,不过是一触即溃的河堤。

 这一刻,门口的阴影稍稍褪去。

 梳着金色低马尾的青年走来,一掌推开斯年,看向苏琉锦。

 “去吧。”徽白的声音平静。

 ——领袖拥有两个绝对帮助他的人物,不拘于任何利益冲突而改变立场,才不至于让这个团体崩裂。

 至于这位领袖小时候的救援,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收买人心,到底是纯粹天真的水母大帝还是颇具心机的人设,或许是未解之谜。

 苏琉锦离开了酒馆,一路跑到山坡。

 赤雨之下,他望见了一个身影。

 紫发青年站在山坡上,声嘶力竭地大吼:

 “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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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果然什么都不会改变!果然什么都无法反抗!司鹊——我恨你!!”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苏琉锦走上山坡,望见祈昼手里捏着一个染血的花环。

 ……

 “嗒。”

 贫民窟。

 狭窄的两壁红砖牵扯着散乱的电线,泥土与积水蓄积成流淌的灰黄色。

 苏明安打着一柄红伞,走在贫民窟的巷道之间,望见了许多七倒八歪的躯体,也望见了一双双孩童脏污的眼睛。

 “噔噔噔。”

 他似乎只在漫无目的地散步,毫无意义地游荡。这时,他望见了一个奔跑的身影。

 蓄着短发,方正脸,满是岁月蹉跎积淀的痕迹,一双发亮的眼睛,血迹顺着嘴角滑落,不停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