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第2页)
他起身时不经意扫过凌降曜的方向,目光交汇的刹那,凌降曜仿佛被烫到般别开脸。
看着沈隽意捧着奏章离去的背影,凌降曜盯着自己怀里的旧档案,指甲深深掐进纸页。
同样是初入翰林院,一个能参与关乎国计民生的策论润色,一个却只能与故纸堆为伴。
跟大学士辞别后,他刻意加快脚步追上沈隽意,皮笑肉不笑地道,“沈兄这笔杆子,果然让旁人望尘莫及。”
沈隽意正将奏章收入楠木匣,闻言抬了抬眼,目光清冷淡漠,“世子言重了,不过是为是尽本分罢了。”
“好个本分!” 凌降曜冷笑出声,“状元郎的本分,怕是要直通天听了?”
对方却只是将匣子锁好,声音不带半分情绪:“假以时日,你我皆有机会。_3\3*k~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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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抱匣离去,青石板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穿堂风里。
“沈、隽、意!”凌降曜见他油盐不进,不由着恼。
是夜,凌降曜躺在硬板床辗转反侧。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树影,他盯着晃动的暗影,突然翻身坐起。
既然才华难以短时间超越,那就另辟蹊径!
天刚破晓,他便揣着精心准备的江南茶点,敲响了翰林院东厢房的门。
此后半月,凌降曜每日穿梭在老编修们的值房之间。
他记得张校对偏爱湖州的毛笔,王编修常咳嗽需润喉的蜜饯,甚至连门房老周的孙儿喜欢糖画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当他终于能自如地坐在堆满典籍的隔间,听着那些藏在茶水间的秘闻时,一个消息让他瞳孔骤缩 —— 沈隽意主笔的《世宗实录》里,对某次宫变的记载似乎与官方口径相悖。
表面上,凌降曜依然每日按时抄录档案。
他特意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出原文中的错漏,甚至绘制出时间轴备查。
当大学士在晨会上当众展示他批注详实的抄本,夸赞 “后生可畏”时,凌降曜垂首谢恩,余光却瞥见坐在首排的沈隽意轻轻颔首。
这个动作让凌降曜攥紧了袖中的记事簿,那上面详细记录着《世宗实录》存疑段落的页码。
他闭了闭眼,没有多言,而是听从大学士的安排,继续去做他的工作。
当他落值回府时,听闻父亲今日也早早结束了公务回来,此刻正在书房。
他先绕去母亲居住的兰芷院,雕花木门半掩着,丫鬟绿萼轻声告知:“夫人晨起便说头晕,刚服了安神汤歇下了。”
凌降曜便也没多留,只说晚些再来给母亲请安,就转身往外走。
穿过九曲回廊,书房门扉半开,墨香混着松烟香扑面而来。
平阳公正低头批注公文,抬头见儿子进来,眼角笑意渐浓:“阿曜今日怎得那么早回府?翰林院事务不忙?”
凌降曜整衣行礼,“翰林院一切安好,近日整理典籍倒也清闲。”
“听说皇上有意重启秋祭,后头翰林院应该少不了事儿。”平阳公搁下笔,慢慢道。
“却也有耳闻,但现在还不曾布置下任务,故而也不知晓实情。”凌降曜答道。
平阳公满意颔首,从案头取出一封烫金请柬,“谢家前日送来帖子,要为沈隽意办状元宴,邀我们全家赴宴。你母亲说身体不适,想推辞不去。但这是她娘家的大喜事,哪有缺席的道理?你觉得呢?”
凌降曜心中猛地一紧,面上却维持着平静:“父亲所言极是。谢家与母亲血脉相连,如此盛事,自然应当亲自道贺。”
“正是此意!” 平阳公将请柬重重一拍,“等下我便去劝劝你母亲。你也准备准备,三日后随我一同前往。”
他突然意味深长地看向儿子,“沈隽意是个不可多得之才!谢家大张旗鼓办宴,邀我们赴会,是要正式昭告此事。你身为平阳公府嫡子,日后在朝堂与他多有交集。同为科举出身,又有这层渊源,理应相互照应,携手并进。”
凌降曜暗暗松了口气,看来父亲只知其一,不知沈隽意与平阳公府的隐秘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