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暖后与针脚(第2页)

 “各有各的好嘛。”老板娘端来两杯温水,放在旁边的小桌上,“米白色显大,屋里能亮堂半截;浅灰色沉稳,沾了点灰也看不出来。要不这样,我给你们剪两块小样,回去对着窗户试试?自然光下看才准呢。”

 这主意正合心意。杨震选了浅灰色的边角料,季洁挑了米白色的,老板娘拿出小剪刀"咔嚓"剪下两块巴掌大的布料,用透明塑料袋装好递过来:“回去别在灯光下看,得放窗户上,让太阳照着看效果。”

 出了店门,阳光正好斜斜地打过来。季洁把塑料袋举到眼前,米白色的那块透出淡淡的光晕,像蒙了层薄纱的月亮;浅灰色的则把光线挡得严实,只漏进一点点碎光,看着就扎实。“你说哪个好?”她转头问杨震,塑料袋在手里晃晃悠悠。

 “要不……都买?”杨震忽然停下脚步,表情挺认真。季洁愣了愣,看着他被阳光晒得发亮的发梢:“都买?家里就两个窗户,挂得过来吗?”

 “卧室用浅灰的,客厅用米白的。”他伸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围巾理好,指尖划过她的下颌线,“卧室得暗点才好睡,你不是总说早上被阳光晃醒吗?客厅要亮堂,朋友来了看着也热闹,不冲突。”

 季洁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你倒会盘算。行吧,就听你的,反正最后挂窗帘的人是你。”杨震笑着应下来,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塞进自己的夹克口袋里,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两人都没说话,只是脚步慢了些。

 没急着回家,两人沿着路边慢慢走。街边的老槐树把影子拉得老长,树底下摆着个修鞋摊,老师傅正低头钉鞋跟,老花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锤子敲在钉子上,发出"笃笃"的声响,节奏慢悠悠的,像在数着阳光的步子。对面的花店门口,几盆月季开得正盛,红的像浸了蜜,粉的像抹了胭脂,黄的像裹了层金箔,被阳光晒得懒洋洋的,连花瓣都透着股不想动弹的娇憨。

 “对了,”杨震忽然想起什么,“给爸织的围巾,收尾了吗?早上妈打电话还问呢。”

 季洁拍了下额头:“差点忘了!就差最后几针了,早上着急出门,棒针塞沙发缝里了。”她看了看表,“回去赶紧弄好,下午正好顺路带过去,省得再跑一趟。”

 回到家时,阳光已经爬到客厅的茶几上。季洁脱了外套就往沙发跑,果然在沙发缝里摸到了毛线和棒针,深灰色的毛线绕成一团,银亮的棒针闪着光。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把毛线往腿上一绕,开始收最后的针脚。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她手上,毛线在指尖绕来绕去,棒针穿梭其间,留下一行行细密的针脚,像谁在布上绣了排小字。

 杨震去了阳台,喷壶"滋滋"地响。几盆绿萝被他浇了水,叶片上挂着水珠,在阳光下闪闪烁烁,像缀了串小水晶。他又把吊兰的枯叶摘了摘,顺手把窗台擦了擦,玻璃亮得能照见人影。

 “你说,爸会不会觉得这颜色太素了?”季洁忽然抬头,手里的围巾搭在腿上,深灰色的毛线看着挺沉稳,“我本来想选藏蓝色,又怕显老气,深灰色耐脏是耐脏,就怕他觉得没精神。”

 杨震从阳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喷壶,壶嘴滴下的水珠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不会,我爸就喜欢素净的。上次妈给他买了件花衬衫,红底带黄条纹的,他愣是压箱底三年,说看着眼晕。”

 季洁想象了下杨震父亲穿花衬衫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手里的棒针差点戳到手指。她定了定神,加快了速度,最后几针收得格外仔细,线头被她巧妙地藏在针脚里,摸上去平平的,一点不硌人。“好了。”她把围巾展开,在沙发上铺平,长度刚到膝盖,针脚匀得像用尺子量过,深灰色的毛线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看着就暖和。

 杨震凑过来看了看,伸手摸了摸,指尖顺着针脚滑过去:“手艺不错啊,比我妈织的整齐多了。她上次给我织的围巾,针脚忽大忽小,戴出去同事都问是不是买的处理品。”

 “那是,”季洁把围巾叠成整齐的长条,放进帆布包里,“也不看是谁织的,我可是跟着教程练了三天呢。”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下午三点多,两人拎着帆布包往杨震父母家去。老两口住的小区是九十年代的老楼,墙皮有些斑驳,楼梯扶手被磨得发亮。刚爬到二楼,就听见三楼传来开门的声音,杨震母亲探出头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你们,快上来,我刚蒸了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