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三撷青荷(第2页)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凑近她耳边,热气喷吐,“就是再添上十个八个孩儿,也是使得的!”

“你……!”叶枝被他这混账话羞得满面通红,又听他竟敢去问娘亲这等私密之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啐道:“没羞没臊的登徒子!谁要给你生十个八个!想得倒美!”

说着,又要去掐他。

杨炯连忙告饶,一边躲闪,一边却将另一只大手悄然滑下,握住了她一只赤裸的莲足。

那足踝纤巧,足弓优美,肌肤细腻温润如上好的羊脂玉。他指腹带着薄茧,在她光滑的足背和敏感的脚心处轻轻摩挲把玩,动作温柔又带着几分狎昵的意味,引得叶枝一阵酥痒,忍不住想缩回脚,却被他牢牢攥住。

“好叶子,”杨炯敛了调笑之色,指腹依旧流连于那温软的玉足之上,语气却带上了几分认真与恳切,“倭国风物不好,终非久恋之乡。待此间事了,跟我回家吧,嗯?”

“回家?”叶枝脸上的红晕和慵懒瞬间褪去大半,眸光一黯,低垂了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沉默片刻,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子执拗的坚定:“我不回去。这里很好。有娘亲在,有这冷泉宫,有满池的青荷。我还要留在此地,侍奉娘亲,将来是要继承这她神宫衣钵的。”

叶枝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殿外那一片青翠摇曳的荷塘,仿佛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归依。

“你——!”杨炯心头一堵,方才那点温存旖旎瞬间被这冷水浇灭,一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

他坐起身,扳过叶枝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语气又急又恼:“叶子!你还要闹到几时?你扪心自问,从辽国到金国,又从金国流落到这倭国,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刀光剑影,阴谋诡计,你这条命就算是铁打的,又能经得起几番这般折腾?你若……若真有个闪失,你还叫我活不活了?”

叶枝被他眼中那份沉痛刺了一下,心尖微微一缩。她扭开头,避开杨炯灼人的视线,目光依旧固执地落在远处的荷塘上,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道:

“回去了,我算什么?李渔……她又算什么?是,我是想开了许多,可那长安城里的高门府邸,那明晃晃的公主身份,真到了日日相对的时候,谁又能保证没有半分尴尬?你让我如何自处?”

杨炯看着她倔强的侧脸,看着她紧抿的唇线,心头的火气如同被戳破的皮球,一点点泄了下去,只剩下满满的无奈与心疼。

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带着诱哄:“好叶子,你若实在不愿在长安城里住,那咱们就去江南!去姑苏,去金陵!寻一处临水的园子,种上满池的荷花,就你我二人,清清静静地过日子,可好?”

叶枝只是沉默,目光依旧执着地望着那片青荷,樱唇抿得更紧,显然并未被这番话语打动。那沉默的姿态,便是无声的拒绝。

杨炯望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觉得一股邪火混合着挫败感直冲顶门。先前那点温言软语哄劝的心思,被这无声的抗拒彻底碾碎。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劲,低吼一声:“好!好个执拗的小叶子!今日本夫君定要好好管管你这不听话的性子!”

话音未落,他猿臂一伸,再次将猝不及防的叶枝狠狠扑倒在地。

“啊——!”叶枝的惊呼声再次响彻殿宇,带着气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杨炯!你属蛮牛的呀!还来?!”

这一次,杨炯不再如初时那般蛮横,反而带上了几分故意为之的狎昵与调笑。他一手轻易制住叶枝象征性的推拒,另一只手却不安分地在叶枝敏感的腰肢软肉上轻轻搔弄,惹得叶枝又笑又骂,身体扭动如离水的鱼儿般柔软。

杨炯俯身,鼻尖几乎蹭上叶枝,眼中笑意促狭,“你这倔强的小叶子,倒说说看,我这牛犁的地,可还行?”

话语粗鄙,偏生被他用那副风流倜傥的探花郎腔调说出来,带着一种奇特的暧昧。

叶枝被他这混账话激得面红耳赤,羞愤交加,偏生身体在杨炯熟练的撩拨下又泛起熟悉的酥麻。她强撑着那点可怜的骄傲,抬起下巴,啐道:

“呸!有本事……有本事你拿出真功夫来!光会耍嘴皮子算什么英雄?”她这话带着激将,眼波却水光潋滟,媚态横生。

杨炯被她这又嗔又媚的模样撩拨得心头火起,低笑道:“好个小妮子!几日不见,倒学会激将法了?看来是欠收拾!”

言罢,再不给叶枝开口的机会,俯首便噙住了那两瓣犹自逞强的樱唇,极尽缠绵挑逗之能事。

叶枝起初还象征性地推拒两下,很快便在那熟悉而炽热的攻势下丢盔弃甲,喉间溢出细碎如幼猫般的呜咽,双臂不知何时已悄然环上了他的脖颈。

殿内温度再次攀升。

窗外,日影已悄然西斜,将冷泉池水染上一层金红,那亭亭玉立的青荷,在斜晖映照下,叶脉清晰可见,花瓣边缘也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愈发显得风姿绰约,仿佛也被这殿内的旖旎熏染,带上了几分慵懒的醉意。

正当情浓意酣、如火如荼之际,伏在杨炯身下的叶枝,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试探,有自伤,更有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决绝。

她周身那清荷般恬淡自然的气质,在刹那间如潮水般褪去。眉宇间倏地凝起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矜贵之气,下巴微抬,眼神瞬间变得疏离而高傲,连那微启的唇瓣,也抿出了一个与李渔一般无二的、带着淡淡威仪的弧度。

“大胆!”一声带着明显宫廷训诫意味的、刻意拔高拉长的娇叱,自叶枝口中发出,赫然是模仿李渔的声口,“杨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宫行此污秽忤逆之事?!”

此言一出,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杨炯头顶!

杨炯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一盆带着冰碴的雪水兜头浇下,情欲的火焰被瞬间浇灭。他最怕、最不敢触碰的这根刺,竟在如此要命的时候,被叶枝亲手拔了出来。

叶枝是在玩火?还是在故意试探他的真心?若是杨炯此刻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将眼前人当作李渔的恍惚,以叶枝那敏感脆弱又刚烈执拗的性子,这场好不容易才重新燃起的情火,恐怕会立刻演变成焚毁一切的滔天烈焰,再无转圜余地。

杨炯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头,双手撑在她身侧,拉开些许距离,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清明,紧紧锁住叶枝那双刻意模仿着李渔神情的眼睛,沉声道:“叶子!别胡闹!”

“大胆!”叶枝依旧维持着那副“公主”的威仪,眼神带着戏谑的审视,直直逼视着杨炯,声音刻意模仿着李渔的腔调,一字一顿地追问,“你看清楚!本宫到底是谁?!”

这逼问,如同利剑悬顶。

杨炯心头警铃大作,冷汗几乎要沁出额角。他强行压下所有的慌乱,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反而更加专注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灵魂深处真正的“叶枝”看穿、拽出,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叶子!你闹够了没有?!”

话音未落,杨炯不再有丝毫犹豫,双臂猛地收紧,再次将叶枝这朵带刺的、却又无比珍贵的出水青荷,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

“呀!”叶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勒得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那刻意维持的“公主”姿态瞬间瓦解了大半。

她挣扎着,语气带着被戳破的羞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你……你骗人!你方才……方才明明就是把我当成了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眼神都变了!”

“……”

杨炯沉默以对,只是更紧地拥抱着她,用身体的动作代替了言语。他埋首在她馨香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属于“叶枝”的、独一无二的气息。

“你说话呀!”

叶枝不依不饶,用力捶打着他的后背,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你个死冤家!你……唔……”

未完的话语,再次被杨炯以吻封缄。

这一次,不再有试探,不再有扮演,只有纯粹而炽烈的、属于杨炯与叶枝的纠缠。

殿内重归寂静,唯余彼此粗重的喘息与压抑的呜咽交织。

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透过素纱,斜斜地投射进来,恰好笼罩在两人身上。那光影在光洁的地板上缓慢移动,如同一条流淌的金色河流,将两人起伏的身影拉长、融合。

窗外,冷泉池畔,一只晚归的蜻蜓,薄翅轻颤,掠过一朵盛放的荷花,点水而去,漾开圈圈细碎的涟漪,又渐渐归于平静。

一个时辰后……

当那最后一点金色的夕照也终于恋恋不舍地从地板上完全褪去,殿内光线转为柔和朦胧时,风暴终于彻底平息。

叶枝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软软地瘫倒在微凉的地板上,香汗淋漓,青丝濡湿地贴在光洁的额角和脸颊。

她费力地抬起眼皮,恨恨地瞪着旁边同样气息未匀的杨炯,咬牙切齿,声音沙哑却带着控诉:“你……你个混蛋!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日头都落尽了!你……你进来的时候才刚过正午不久!第一次是半个时辰!我记得清清楚楚!

方才……方才那会儿,你分明就是把我当成了李渔!不然……不然怎会那般……”

后面的话,她羞于启齿,只是狠狠剜了杨炯一眼。

杨炯被她戳中心事,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心虚,随即梗着脖子反驳,语气却明显底气不足:“你……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倒打一耙!咱们久别重逢,情难自禁,水到渠成!你倒好,倒学会耍无赖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自在地别开脸,不敢直视叶枝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

叶枝却不依不饶,她猛地支起半边身子,不顾周身酸软,一把揪住杨炯的衣襟,将他拉向自己。

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呼吸可闻。叶枝那双犹带春潮余韵、此刻却无比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带着审视和探究,深深望进杨炯眼底深处,仿佛要一直看到他灵魂最隐秘的角落里去。

时间在两人无声的对视中缓缓流淌。殿内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杨炯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几乎要招架不住这无声的拷问。就在他几乎要顶不住压力,眼神开始闪烁游移之际。

“噗嗤……”叶枝忽然毫无征兆地笑了出来。那笑容如同春冰乍破,带着一种释然,一种自嘲,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

叶枝松开揪着他衣襟的手,轻轻一推,顺势抄起滚落在地板上、恰好就在手边的一支残荷,带着几分泄愤的意味,啪地一下,不轻不重地拍在了杨炯那张俊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