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荡武林
紫霄宫前，夜风骤紧。
千百道目光交织在杨炯身上，震惊、惶恐、怨毒、算计，种种情绪在火把摇曳的光影里明灭不定。
凌虚子强压心头惊涛，拂尘一甩，稽首上前，脸上挤出三分笑意，七分僵硬：“无量天尊！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贫道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杨炯嘴角噙着一丝冰寒刺骨的冷笑，目光如刀刮过众人，“阴谋抗上，意图谋反，确实该死！”
“侯爷此言差矣！”闾山掌教玄冥真人一步踏出，须发戟张，声若洪钟，“道门今日齐聚茅山，乃为参玄论道，切磋武学精义，共研长生妙理！何来谋反一说？侯爷莫要血口喷人！”
“参玄论道？切磋武学？”杨炯仰天大笑，笑声中尽是讥讽，“好！好一个切磋武学！”他笑声骤停，目光转向身旁，“梧桐！”
李澈应声而出，步履轻缓，似踏云而来。她一身青衫在夜风中微扬，神色平淡如水，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杀气盈野的场面不过清风拂面。
李澈目光扫过凌虚子、玄冥真人，最后落在南少林方丈慧能身上，声音清越：“上清首徒，李澈。三位掌门，请赐教。”
她顿了顿，补充道，“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纵使方才白糯已显惊世骇俗之能，但眼前这三人，乃是南方武林泰山北斗，执牛耳者。茅山凌虚子道法通玄，南少林慧能大师金身罗汉，闾山玄冥真人更是以诡谲狠辣闻名。三人联手，天下能敌者屈指可数，这李澈竟敢如此托大？
场中一片死寂，无人敢应。方才还叫嚣的群雄，此刻皆被那千余支闪着寒光的弩箭与黑洞洞的枪口慑住心神，冷汗涔涔。
杨炯嗤笑一声，眼中厉色一闪：“贾纯刚！”
“末将在！”身披玄甲、面容冷硬的贾纯刚轰然应诺，声如金铁。
“看来诸位豪侠，还没搞清楚状况。”杨炯悠悠道，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冰锥刺骨。
贾纯刚会意，嘴角扯出一抹残酷的弧度，猛地挥手。
“砰砰砰砰砰——！”
刹那间，密如骤雨般的枪声撕裂了夜的寂静，火光在黑暗中连成一片，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
目标，正是南少林僧众聚集之处。
噗！噗！噗！
沉闷的肉体撕裂声接连响起。
一名正怒目而视的武僧，胸口猛地炸开碗口大的血洞，背后喷出一蓬血雾，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破碎的胸膛，哼都未哼一声便栽倒在地。
旁边一个年轻僧人，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爆开，红的白的溅了旁边老僧一脸。那老僧惊骇欲绝，刚张口欲呼，一枚铅弹已贯穿其咽喉，将他未出口的佛号永远堵在喉中。
更有数名僧人试图运起金钟罩硬气功，然而那无情的铅弹轻易撕裂了气劲，在他们身上留下数个对穿的血窟窿，眼神瞬间涣散。
“啊——！”
“佛祖啊！”
“是火器！快躲！”
……
惨嚎、惊呼、绝望的佛号响成一片。方才还宝相庄严的南少林队伍，瞬间化作人间地狱。残肢断臂，血肉横飞，腥气冲天。
未死的僧人惊恐万状，连滚带爬地向四周逃散。周围的武林人士更是魂飞魄散，如同躲避瘟疫般，呼啦一下远离了那片修罗场，南少林周围瞬间空出一大片染血的空地。
“阿弥陀佛——！！”一声悲怆欲绝的佛号响彻云霄，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南少林方丈慧能大师须眉皆张，双目赤红如血，死死盯着杨炯，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侯爷！你……你竟如此屠戮无辜！国法昭昭，岂容你这般践踏！”
“无辜？”杨炯耸耸肩，脸上挂着冰冷的嘲弄，“是又怎样？”他目光陡然锐利，直刺慧能，“方才不是说相互切磋武艺吗？怎么？现在不敢了？！”
慧能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杨炯，又看向他身旁负手而立、气度如谪仙临凡的李澈。
老和尚眼中神色复杂变幻，愤怒、悲悯、屈辱、决绝交织。他心知肚明，今日已是骑虎难下，绝无善了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沉凝如铁石相击：“侯爷！若贫僧三人，侥幸胜过这位上清高徒一招半式，侯爷可是要信守诺言，放我等安然离去？！”
“哦？谈条件？”杨炯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好啊。你们若赢，本侯亲自送你们下山。若是输了……”他声音陡然转寒，“哼！”
随着他一声冷哼，周围千余麟嘉卫将士动作整齐划一，“咔哒”一声脆响，千百张神臂弩弓弦瞬间拉满，冰冷的箭簇在火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那无形的肃杀之气，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意思，不言而喻。
凌虚子与玄冥真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一丝绝望的狠厉。如今别无选择，唯有一战，方有一线生机。
“无量天尊！道友，请！”凌虚子拂尘一摆，稽首道。
“请！”玄冥真人双掌微错，周身气劲隐然勃发。
慧能大师低宣佛号，双掌合十，周身肌肉瞬间鼓胀，正是少林绝学金钟罩运转到极致的征兆。
李澈面色依旧平淡，只见其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如一片毫无重量的鸿毛，倏然飘入场中。
就在她身形刚动之际，背后那柄古朴的“景震”铁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竟自行离鞘激射而出，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青色闪电，直取居中而立的茅山掌教凌虚子面门。
剑未至，凌厉无匹的剑气已刺得凌虚子面皮生疼。
“好快的剑！”人群中有人失声惊呼。
凌虚子心头大骇，万料不到对方出手如此迅疾狠辣。可他毕竟是道门魁首，临危不乱，手中拂尘猛地一抖，万千银丝瞬间灌注气劲，根根挺直如针，竟在身前交织成一张银光闪闪的大网，迎向那青色闪电。
正是茅山绝学“天罗拂尘手”。
“叮叮叮叮——！”
一阵密如骤雨的金铁交鸣之声爆响，青色剑光与银色尘网瞬间碰撞数十次，火星四溅。那看似柔韧的拂尘丝，竟硬生生挡住了景震剑的雷霆一击。然而凌虚子脚下青石却寸寸龟裂，显然接得极为吃力。
就在此时，慧能深知李澈飞剑取敌，自身必有破绽可循。老和尚低吼一声，声如狮吼，震人心魄。
一步踏出，地面青砖碎裂，他双掌齐出，掌心瞬间变得赤金一片，带着一股刚猛无俦、仿佛能推山填海的磅礴巨力，直拍李澈后心。
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大力金刚掌，掌风呼啸，竟将周围空气挤压得发出爆鸣。
与此同时，玄冥真人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李澈左侧。他双手十指指甲瞬间变得漆黑如墨，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之气，无声无息地抓向李澈肋下要穴。指风阴寒刺骨，正是闾山派歹毒绝学“透骨爪”。
此爪专破护身气劲，中者阴毒入体，痛不欲生。
三大高手，拂尘困剑，金刚掌力轰后心，透骨毒爪袭肋下。配合默契，杀招迭出，瞬间将李澈所有退路封死。
“完了！”不少武林人士心中哀叹，仿佛已看到李澈被分尸的下场。
然而，李澈身形依旧未动。面对这必杀之局，她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就在慧能金刚掌力及体、玄冥毒爪即将临身的刹那，李澈口中忽地发出一声清叱：“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咒语方落，她周身竟隐隐升起淡淡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