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传奇王钟亭

第438章 庄周游历遇公明(第2页)

说罢,那妇人双手就将素白绔扇递与庄生。

庄生接过那素白纶扇,暗中行起道法,举起扇子,挥手朝着那座坟冢顶上连数扇了几下,那坟墓水气都尽,其土顿时就干了。

眼前这个妇人见此情形,面对庄周笑容可掬,谢道:“有劳官人用力。”便将纤手向发鬓上拔下了一只银钗,连那绔扇送于庄生,权当为相谢。庄生却拒绝了其银钗,只收其绔扇。妇人欣然离去。

庄子休心下不平,回到了家中,坐于草堂,看了手里的绔扇,口中叹出四句:

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相聚几时休?

早知死后无情义,索把生前恩爱勾。

庄周之妻田氏在背后,听到丈夫庄生的嗟叹之语,于是上前相问。

那庄生是个有道之士,故夫妻之间,亦称之为“先生”。

妻子田氏问道:“先生有何事嗟叹?此扇从何而得?”

庄生于是将妇人用扇子扇冢,要土干改嫁之言,述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此扇即是那扇土之物。因我助力,那妇人以此相赠。”

其妻田氏听罢,忽然面发忿然之色,向空中把那妇人“千不贤,万不贤”地骂了一顿。对庄生说道:“如此薄情之妇,世间少有!”

庄生接着又道出四句话来,:“生前个个说恩爱,死后人人欲扇坟。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田氏闻言,心下大怒。正所谓怒则废亲疏礼。那田氏心生忿怒,因而不顾体面,朝庄生面上一啐唾沫,说道:“人类虽同,贤愚不一,你何以轻出此语,将天下妇道人家看做一例?却不道歉人,带累了好人,你却也不怕罪过!”

庄生说道:“莫要弹空说嘴。假如我庄周不幸死后,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年纪,难道挨得过三年五载?”

田氏道:“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哪里见有好人家的妇女吃两家茶,睡两家床!若是不幸轮到我身上,这样没廉耻的事,莫说是三年五载,就是一世也成不得的。就是梦里我也还有三分的志气。”

庄生叹道:“难说,难说!”

田氏口出詈语道:“有志妇人,胜如男子。似你这般没仁没义的,死了一个又讨一个,出了一个又纳一个,只道以为别人也是和你一般见识。我们妇道家一鞍一马,倒是站得住脚头定的,怎么肯把话与他人说,惹得后世耻笑?你如今又不死,直凭什么枉杀了人!”说罢,田氏就往庄生手中,夺过了绔扇,将其扯得粉碎。

庄生见状,道:“不必发怒,只愿得如此争气甚好。”自此他们夫妇也就无话可说了。

过了几日,庄周忽然生起病来,并且日越沉重。田氏在床头,哭哭啼啼。庄生叹道:“我病势如此,永别只在早晚,可惜前日纨扇被扯碎了,要不然留得在此,好把与你扇坟!”

田氏说明道:“先生休要多心!妾读书知礼,从一而终,誓无二志,先生若不见信,妾愿死于先生之前,以明心迹。”

庄生道:“足见娘子高志。我庄某死亦瞑目。”说罢,气就绝了。田氏抚尸大哭。少不得央及东邻西舍,制备衣衾、棺椁出殡收殓。

那田氏穿了一身素缟,真个是日日忧郁心闷,夜夜悲伤啼哭。每每想着庄周生前恩爱,如痴如醉,寝食俱废。

山前山后的农庄村户,也有晓得庄生是个逃隐的名士,前来吊孝的人,到底不比城市热闹。

到了第七天,忽然有一位少年秀士,生得是面如傅粉,唇若涂朱,俊俏无双,风流第一。那位公子穿扮着紫衣玄冠,绣带朱履。身边带着一个老仆人,自称是楚国王孙,说自己曾与庄子休先生有过约定,欲拜在他门下为弟子,今日特地过来相见访问。

现见庄生已死,那自称楚国王孙的公子于是口称:“可惜!”慌忙脱下紫衣,嘱咐老仆人从行囊里面取出素服穿了,向其灵前拜了四拜,感慨道:“庄先生,弟子无缘,不得面会侍教,愿为先生执百日之丧,以尽私淑之情。”

说罢,那楚国王孙又拜了四拜,洒泪而起。便请田氏相见,田氏初次还是推辞的。

那楚国王孙说道:“古礼,通家朋友,妻妾都不相避,何况小子与庄先生有师父弟子之约。”

田氏闻此解释,只得走出孝堂,与楚王孙相见,问叙了寒温。田氏一见眼前这个楚王孙生得人才标致,就动了怜爱之心,只恨没有理由与之厮磨亲近。

楚王孙说明道:“先生虽死,弟子难忘思慕,欲借尊居,暂住百日。一来守先师之丧,二者先师留下有什么着述,小子告借一观,以领先生之遗训。”

田氏道:“通家之谊,久住何妨。”当下便准备煮饭做菜以款待王孙。

用饭完罢,田氏将庄子所着的《南华真经》及老子的《道德》五千言,面向楚王孙和盘托出,道“此乃是家夫所作之书籍以及所收藏的老子五千言,交与王孙阅之。”

王孙见之,心生欢喜眼含笑意,接过田氏递过来的书籍,殷勤感谢。草堂中间占了灵位,而楚王孙则在左边的厢房安顿。田氏每日假以哭灵为由,就在左边的厢房与王孙攀谈说话。一来二去,情意渐熟,眉来眼去,情不能已。

这楚王孙只有五分心思,那田氏倒有了十分心思。所喜的是这深山中隐蔽偏僻,就是算是二人真的做了那些些事,也没什么人会传说;所恨的是自己新丧未久,况且女子追求于男子,比较难以启齿。又挨了几日,约莫有半个月了,那婆娘心猿意马,按捺不住,悄悄地唤来王孙的老仆人进了房,赏以美酒,将好言安抚慰问。田氏从容问道:“你家主人可曾婚配?”

老那老仆人回答道:“未曾婚配。”

那田氏又问道:“你家主人要挑什么样的人物,才肯婚配?”

老仆人带醉答道:“我家王孙曾有言,若得像娘子一般丰韵的,他就心满意足了。”

田氏闻言,心里暗暗欢喜,却问道:“果有此话?莫非你是说谎了?”

老仆人说道:“老汉我一把年纪了,怎么会说这谎话?”

田氏说道:“我央求你老人家为媒说合,若是不弃嫌,奴家情愿服侍你家主人。”

老仆人解释道:“我家主人也曾与老汉说来,说道也是一段好姻缘,只是碍于教师与弟子之字,恐怕会惹人议论。”

田氏说道:“你主人与先夫,原只是生前空约,没有面前听教的事,也算不得什么师父弟子。而且深山之中,偏僻荒居,邻舍罕有,谁人议论!你老人家是必委曲成就,教你吃杯喜酒。”

老仆人闻言,于是应允了。临去时,田氏又唤转老仆人来,嘱咐道:“若是说得允时,不论早晚,便来房中回告奴家一声,奴家在此专候。”

老仆人出去后,田氏莺莺盼望。在孝堂旁边张望了数十遍,恨不能拿来一条绳子缚了那王孙俊俏后生的脚,把他扯将入来,搂做一处。

此时,渐到黄昏时分,那田氏等待得不耐烦了,昏暗之中走入孝堂,听到左边厢房里的声息。忽然听见灵堂上有作响之声。

田氏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亡灵出现了。急急忙忙走进内室,取过来灯火照明,原来是那个老仆人喝醉了,正在直挺挺的躺在灵堂的座桌之上。田氏又不敢嗔怪责骂他,又不敢出声唤他,只得回去自己房间。挨更挨点,又过了一夜。

第二天,田氏看见老仆人走来走去的,并不过来她这边回应之前的那些话。

田氏心下发痒,按耐不住,再次唤他进房,问了之前交代的那些事情。老仆人说道:“不成,不成!”

田氏问道:“为何不成?莫非不曾将昨夜这些话剖说明白吗?”

老仆人回答道:“老汉都说了,我家王孙也说有理。他说娘子的容貌,自不必言。未拜师徒,亦可不论。但是有三件事不妥当。不好回复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