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生命的律动与宿命的回响(第3页)

午夜时分,闪电劈开云层。陆明远看见古槐的枝桠在风中狂舞,树皮上的裂纹像干涸的嘴唇翕动。他想起林夏说的\"树在说话\",当时觉得是诗人的矫情,此刻却真切听到木材爆裂的声响。监控画面突然闪烁,显示树根区域的地表隆起,泥浆如鲜血般从裂缝渗出。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云南项目总工发来的照片。新修的观景台旁,那棵榕树正开着淡黄的花,树冠像把撑开的绿伞。照片背景里,几个穿校服的少年正在树下写生,画板上是层层叠叠的树影。

陆明远抓起雨衣冲进雨幕。泥水灌进皮鞋时,他想起父亲退休前在林业局的工作日志,里面夹着片银杏叶标本,叶脉上用钢笔写着:\"1987年6月,市博物馆扩建,移栽百年银杏,三年后枯死。\"

古槐的蓝光在雨中愈发清晰,树根破土而出的瞬间,陆明远看见那些虬结的根系里嵌着碎玻璃、生锈的铁钉,甚至半截儿童自行车。树在吞噬城市的伤痕,用年轮编织自己的铠甲。

当第一道树根缠上他的脚踝时,陆明远终于读懂林夏眼里的光。那不是理想主义者的狂热,而是目睹自然法则时的敬畏。他打开工程报告,在\"保护措施\"一栏划掉\"移植\",写下\"原地保留\"。

暴雨突然停了,月光穿过云隙,照亮树根上新生的嫩芽。陆明远知道明天的会议会很难,但此刻他听见地下传来绵长的嗡鸣,像是古树在笑,又像父亲那台老座钟的钟摆在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