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当年真相(第2页)
从用生命给她设下封印,隐瞒她身负妖神之力的事实,再到后来发生的一切切,他从没觉得做的有错,唯一后悔的只有曾经给她的那些伤害……
花千骨低下头苦笑起来,纵使他不曾怨她,可她始终有愧。因为她对他的这份无法宣之于口的爱,他们都付出了太过沉重的代价,走过了太多弯路,假若时间能倒流,她宁愿自己只是花莲村里那个普普通通一无所有的孤女,不曾遇到他,便不会发生那么多苦难,害了那么多人……
抽手起身,她转过身遥望天上的半轮月亮,声音轻飘飘的,眼里空荡荡一片。
“你回去吧。”
“那你呢?”
她脸色那么难看,梦里见到的一切必是将她吓得不轻,甚至勾起了许多不敢面对的回忆,他走了,她继续一个人发呆吗?又或者今夜都不睡?
花千骨低下头去,紧握成拳的右手缓缓松开,放出了一直被她紧紧抓握的银色仙力。
“我?我自然是在这儿。”
“不睡?”
轻轻一叹,“不睡了,白天那么久,睡够了。”
白子画心疼地看着她单薄纤瘦的身体,知道她其实是吓得狠了不敢再睡,可冬夜漫长,她一个人在这儿站一整晚,如何遭得住?
犹豫再三,还是上前两步从后面将她拥住,高大的身形笼罩住女孩瘦弱的身体,微微弯腰,轻易便贴上了她的侧脸。
花千骨僵了一下,却没立即推开。
许久,白子画低低开口:“你之前问我那个问题……还想听答案吗?”
“什么?”
“在草原上,你问我当初刺你的那一剑……”
白子画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不说话眼睛低垂着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于是继续说:
“那一剑……是幻夕颜得了师兄的命令控制我刺的,我……从没想过真的拔剑伤你。”
原以为全说出来会很难,可现在真的告诉她了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小骨对他的伤害记得那么多,如果说了之后能让她对他有哪怕一丝丝的改观,便也值得。
以前他无论做什么都不愿多做解释,一是不善言辞不想多说,二是没有人值得他说太多,后来她来了,却因伤得太深再没有勇气与她说。那时的他总认为即使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伤害已经发生,他也从不屑像普通人那样以弱者的可怜博取对方的同情,于是一次次隐瞒,一次次装作不在意,哪怕明知她到死都在渴求一个真相也还是忍下了解释的冲动……
可后来才知道,错了,一切都错了。
她死的时候他来不及解释,过后许多次都在问自己,假如当时勇敢一点将她想听的都说出来,把误会解除,她还会不会那么决绝地抛弃他寻死。
但世上种种最不缺一个如果,她活着时他不敢说不能说,死了说再多她也听不见了。
他发过誓,只要小骨还愿意回到他身边,无论要什么,他都给。好的坏的,对的错的,无论什么,只要她还要……
终于听到了他亲口说的答案,花千骨瞳孔震动了下,闭上眼努力抑制眼眶的湿意,可泪水依旧不争气地从眼角滑了下来。
她十三岁成为白子画的徒弟,一路走来,截止盗神器之前,她所有学习到的东西,接触明白的道理,还有对人对事对世界的所有看法与感官,几乎都来自于他,形成于他。他以师父的身份亲自陪伴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成长,亲手雕琢了她对微观生命宏观世界的全部价值观,那时候在小小的她心目中,比起喜欢的人,白子画更像一个师长,一个神明,一个她永远不敢违背不愿离去的希望和唯一救赎。
前世,无论被罚得多重,骂得多惨,疼得多无法忍受,她都坚信还有师父相信她,记得她,只要他从没放弃她,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恰因如此,当她亲眼看着他将剑插进她心脏,将她哪怕死也要护在怀里的宫铃刺得四分五裂时,她的心脏宛若被狠狠捏住了,疼得呼吸都不能。
无法忍受他的厌恶,无法接受他的抛弃,短暂一生,她对他寄予的感情实在太多太深太复杂。她只知道,唯一信仰的神明已弃她而去,世界,还剩下什么呢?
找遍所有,几乎找不到坚持下去的理由,所以唯有一死,方可解脱。
可如今他亲口告诉她,当年那一剑不是他想刺的,他只是被控制了,只是拒绝不了……
唇线越绷越紧,花千骨发了狠地扣紧腰间那只手臂,突然很想笑。
如果,她只是说如果……
如果瑶池上那穿心一剑不是他愿意的,那她是否也能奢望一下当年和霓漫天一起去到仙牢里的那个人也不是他?
睁眼看到他手臂已经被掐得出血,红色的鲜血浸湿白色布料开出一朵血腥的不规则小花,那样刺眼,他却闷不吭声地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