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它的口中,正叼着那朵“惹祸”的蓝色花朵(第3页)
“它并非有意。”他再次开口,声音沉稳,目光落在它嘴角残留的蓝色汁液和花瓣碎片上,“那花,你若厌恶,毁了便是。何至于此?”
回应他的,是更低沉、更暴戾的嘶鸣。蟒蛇的头颅昂得更高,口中的嘶嘶声如同毒蛇吐信,带着浓烈的警告和驱逐意味。
就在这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瞬就要爆发冲突的千钧一发之际——
白子画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右手。没有凝聚任何灵力,没有攻击的意图,只是平静地、带着一种近乎安抚的试探,朝着房梁上那暴怒的暗金身影伸了过去。
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靠近一头随时会噬人的凶兽,指尖在穿过窗棂的阳光下,显得格外修长、稳定。
蟒蛇的熔金竖瞳缩了一下,嘶鸣声陡然拔高,尖锐刺耳。
就在白子画的指尖即将进入它盘踞范围的前一刻,嘶鸣声,毫无征兆地卡住了。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蟒蛇那蓄势待发的攻击姿态,猛地凝固。高昂的头颅僵在半空,竖瞳里面翻涌的暴戾、杀意,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突兀的茫然、困惑,甚至是……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不知所措。
庞大的杀意和攻击本能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而柔软的墙,被硬生生地截断、搅乱。
白子画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双竖瞳中剧烈变幻的情绪风暴,那绝非伪装。
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也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时间,在这诡异而微妙的僵持中,停滞了数息。
高昂的头颅一点点垂落,蛇头最终重新搁回了盘踞的身体上。
它不再看白子画,也不再看吓傻的哼唧兽,只是缓缓地、将头颅埋得更深,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暴怒从未发生,又或者……它自己也弄不明白刚才那失控的愤怒从何而来。
那股笼罩绝情殿的恐怖威压,如同海水退潮,缓缓消散。阳光重新变得温暖,凝固的空气开始流动。
白子画缓缓收回了手,指尖在无人看见的袖中,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重新盘踞起来、将脑袋埋进阴影里的蟒蛇,眼中翻涌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沉的探究与凝重。
刚才那一瞬间,他不仅看到了它的暴怒,更看到了那暴怒之下,某种被强行压制、甚至可能连它自身都尚未察觉的混乱与挣扎。
这绝非一头纯粹依本能行事的凶兽。
他弯腰,轻轻抱起还在瑟瑟发抖的哼唧兽,安抚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将哼唧兽放回它自己的小窝,他接着走到那几滴幽蓝的花汁和破碎的花瓣旁,蹲下身,指尖沾了一点尚未干涸的蓝色汁液,凑到鼻端。
一股极其清冽、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萦绕开来。
这花……这气息……
白子画蹙眉抬头,目光再次投向房梁上那个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的轮廓,心头的疑云,浓重得化不开。
指尖残留的清冽气息萦绕不去,那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如同一根细小的银针,轻轻扎在白子画的心头。
他凝视着那几滴幽蓝的花汁在光洁的地板上渐渐干涸、变暗,最终只留下一点难以察觉的深色痕迹,心绪却翻腾不息。
这花……究竟有何特殊?哼唧兽为何执着地寻找、献上?而它,这盘踞在他房梁上的神秘存在,为何对这花反应如此激烈,甚至到了失控暴怒、杀意盈天的地步?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投向房梁的阴影深处。
三角形的头颅深深埋进盘起的身体里,只露出一小截覆盖着冰冷鳞片的背脊,在穿过高窗的斜阳下反射着孤寂的光。
此时,蟒蛇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自闭的沉寂,与片刻前那焚天煮海的暴怒判若两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