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端倪初显(第2页)
蟒蛇即骨
雷雨夜后,蟒蛇缩成小蛇蜷于白子画枕畔安睡。
白子画发现它只吃小骨常做的甜点,对咸食毫无兴趣。
宫铃轻响时蛇尾会无意识蜷缩,恰如小骨当年绞衣角的习惯。
当它凝视小骨遗留的素帕时,白子画在蛇瞳深处看见一闪而过的重影——竟是双瞳相叠的异象。
东方彧卿的警告在耳边炸响:“有些代价,连异朽阁也付不起。”
——
接连数日,长留山都笼罩在一种湿漉漉的沉寂里。那场惊天动地的雷雨仿佛抽干了天地间最后一丝躁动,只余下连绵的细雨,如烟如雾,无声浸润着殿宇飞檐与虬劲古梅。
绝情殿内,气息却奇异地沉淀下来,比往日更添几分难以言喻的温软。
白子画倚在窗边矮榻上,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古籍,目光却并未落在字里行间。
他的视线穿过疏朗的窗棂,落在庭院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青石板上,思绪却沉在身畔。
枕边,一小团暗紫色的存在正静静盘卧。
自那雷雨惊魂之夜后,曾经这遮天蔽日的庞然巨蟒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亦或是某种更深沉的东西被触及,竟缩至不及手臂长短。此刻,它紧挨着他的玉枕,蜷成一个安稳的圆。
暗紫鳞片在殿内幽微的光线下流转着内敛华贵的光泽,三角形的头颅深深埋进盘绕的身躯中心,只露出一小段覆盖着细密鳞片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背脊。
那呼吸声极轻、极绵长,带着一种近乎稚嫩的安稳,与窗外沙沙的雨声交织在一起,竟奇异地熨帖了白子画心头经年不散的冷寂。
哼唧兽趴在稍远些的软垫上,小爪子抱着脑袋,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看主人沉静的侧脸,又看看主人枕边那团“小邻居”,终于也抵挡不住这弥漫殿宇的安宁气息,小脑袋一点一点,沉入了梦乡。
白子画指尖无意识地捻过书页边缘。这蜷缩的姿态……如此毫无保留地将最脆弱的头颅深藏,全然交付身侧的气息……
这绝非一头洪荒凶兽面对强大存在时应有的警惕,倒更像是一种历经颠簸后终于寻得归处的、近乎本能的依恋。
心底那点模糊的猜测,被这无声的画面悄然滋养,破开一丝更深的缝隙。
他收回目光,落在书卷上。指尖翻动,沙沙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枕边那团暗紫微微动了一下,埋着的头颅似乎抬起了寸许,熔金竖瞳掀开一条缝隙,带着初醒的懵懂,无声地望向他执书的手,随即又安然阖上,将头颅更深地埋了回去,呼吸依旧绵长。
日子便在这微雨与安宁中滑过。
白子画在小厨房停留的时间悄然多了起来。
他取灵泉水,揉入新碾的糯米粉,指尖沾染上捣碎的桃花瓣汁液,那柔嫩的粉红晕染开来,带着记忆深处熟悉的甜香。
案板上,另一碟则是刚蒸好、剔透如水晶的鱼冻,以寒潭银鱼制成,撒着细碎的碧绿灵葱末,咸鲜的气息隐隐浮动。
他端着两碟点心回到前殿。玉碟刚置于矮几之上,盘踞在窗边梅枝上晒太阳的暗紫小蛇便动了。
它滑下枝头,蜿蜒而来,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
三角形的头颅凑近矮几,熔金竖瞳在桃花糕与鱼冻之间扫过。蛇信探出,极其轻微地在桃花糕上方颤动了一下,捕捉那缕清甜的暖香。
随即,灵巧的蛇尾如鞭梢般点出,精准地卷起一块粉嫩的糕点,送入口中。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享受的从容。竖瞳微眯,细细品味着舌尖的软糯与花香。
而对近在咫尺、散发着咸鲜诱惑的鱼冻,它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便再无兴趣。蛇尾安静地蜷回身下,熔金竖瞳转而望向白子画,里面清晰地映着一点等待——等待下一块桃花糕。
白子画执壶斟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住。心湖深处,似有涟漪无声荡开。
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