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 唐毅的身世………
唐毅与李国峰结束谈话后,彼此眼中都带着达成共识的沉稳。李国峰抬手轻按腕间手表,目光扫过表盘时带着几分对时间的考量,语气平和却不失庄重:“唐毅同志,京城还有政务等着处理,今日就不在宗门多耽搁了。”
他话语间没有多余的寒暄,却透着对事务的统筹感,顿了顿又补充道:“古武界整合与境外应对的事,就辛苦你多费心,国家会全力支持雷幽宗的工作。”
唐毅连忙颔首,侧身做“请”的手势:“李主席放心,我定不辜负嘱托。”说着便引着李国峰往山门外走,沿途青石板路沾着晨露,李国峰迈步时步伐稳健,路过躬身行礼的弟子,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周身透着从容不迫的气度。
到了山门处,黑色轿车早已等候在那里,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李国峰弯腰上车前,又回头拍了拍唐毅的肩膀,眼底满是期许:“境外与古武界的事,就拜托你了。”唐毅拱手应下,目送轿车引擎发动,卷起一阵轻尘,渐渐消失在太行山蜿蜒的山道尽头,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影,他嘴角才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转身往宗门内院走去。
这趟李国峰亲临,没带一兵一卒,只跟着两名随行人员,这份不加掩饰的信任,让唐毅心里格外敞亮——这不仅是对他个人的认可,更是对雷幽宗如今实力的肯定,古武界与政界的嫌隙,总算有了破冰的迹象。他抬手摸了摸玄色宗主服上的雷纹刺绣,心里盘算着:等整合完古武界,解决了境外的麻烦,说不定真能在凝月院的茶寮里,安安稳稳喝上一壶热茶,过上几天清幽日子。
正思索间,前方藏经阁的朱红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王振国与唐老爷子并肩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身着深紫色护法服的王盛天。王盛天手里端着一本线装古籍,正凑在唐老爷子身边,指着书页上的文字低声讲解,脸上满是殷勤的笑意,连平日里紧绷的眉头都舒展开了几分。
唐毅见状,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王盛天前些日子还派人传信,说要闭关冲击更高境界,怎么今日倒出现在这里?他走上前时,王盛天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收起古籍,双手抱拳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宗主!”
“王护法无需多礼。”唐毅抬手虚扶,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打趣,“我记得前几日你还说要闭关修炼,怎么今日有空出来迎客?莫不是境界突破,提前出关了?若是如此,倒要好好恭喜你。”
王盛天的脸颊瞬间涨得微红,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袖摆,眼神有些闪躲,讪讪地笑道:“回宗主,老夫资质愚钝,闭关多日也没摸到突破的门槛。今日听闻宗主的爷爷驾临,想着能与老人家结识一番,便临时出关了。”
唐毅心里冷笑一声——这老狐狸,想攀高枝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偏还要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暗自腹诽:可惜啊,我爷爷就是个在老家种种菜、喝喝茶的普通人,你这算盘算是打错了。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灰布宗服的弟子快步跑来,额角还沾着细密的汗珠,到了唐毅面前便躬身禀报道:“宗主,膳房的酒宴已经备好,桌椅都摆齐了,就等您过去开宴。”
唐毅脸上的笑意更浓,抬手拍了拍弟子的肩膀:“好!你立刻去通知各堂——今日凡是没有值守警戒任务的弟子,都去膳堂赴宴,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弟子应声而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唐老爷子站在一旁,听着这话,也忍不住笑着打趣:“你这宗主当得,倒比我当年在村里办宴席还热闹。”
暮色四合时,膳堂内外灯火通明。原本容千人的膳堂,因两千步兵营士兵的加入更显热闹,灰布宗服与迷彩服错杂相间,桌凳挨着桌凳,笑语声此起彼伏。
传菜弟子端着热气腾腾的山珍肉食穿梭其间,酒杯被频频举起——宗门下弟子拎着酒瓶,给身边士兵满上粗瓷碗,酒液溅落也不在意;士兵们回敬时,粗粝手掌与弟子的手碰在一处,仰头共饮,酒渍顺着下巴淌下,相视一笑间满是融洽。
偶有弟子聊起修炼心法,士兵们便凑过来听得认真;士兵说起军营趣事,弟子们也跟着哈哈大笑。檐下红灯笼随晚风轻晃,将满场酒香、菜香与欢笑声,揉进了太行山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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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的喧嚣随着暮色渐深散去,山风裹着草木清香钻进回廊,唐毅端着一碗温好的醒酒汤,脚步放得极轻,往爷爷暂居的客房走去。
木门虚掩着,推开时先闻见满室酒气,再看见昏黄烛火里,老爷子歪在竹椅上的身影。竹椅的藤条被岁月磨得发亮,老爷子双手搭在膝头,指节间还夹着半根没燃尽的烟,烟灰簌簌落在青布裤上,嘴角沾着的酒渍像颗透明的小珠子,呼吸沉得能听见轻微的鼾声。
唐毅不忍惊扰,蹑手蹑脚将青瓷碗搁在桌案上。碗底与木桌接触的瞬间,只发出“嗒”一声轻响,轻得像落了片叶子。可就在这刹那,竹椅上的老爷子忽然浑身一颤——不是寻常惊梦的轻颤,是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肩膀般,整个人猛地绷直,眼睛“唰”地睁开,赤红的血丝瞬间爬满眼白,喉间爆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嘶吼:“不要!!!!”
这声惊叫撞在木墙上,又弹回唐毅耳中,他后颈的汗毛“唰”地竖起来,转身快步冲到爷爷身边,只见老爷子胸膛剧烈起伏,青布褂子被撑得鼓了又瘪,眼球死死盯着前方虚空,像是能穿透木墙看见什么骇人的东西,连指关节都在发抖,指甲几乎要嵌进竹椅的扶手。
“爷爷!您是做噩梦了?”唐毅蹲下身,声音放得比碗里的醒酒汤还柔,伸手轻轻拍向老爷子的手背——那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此刻却凉得吓人。
老爷子的喉结滚了滚,急促的呼吸渐渐慢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抬起手,揉了揉发涩的眼眶。他的指腹蹭过眼角的皱纹,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小毅……爷爷梦见你爹娘了。”
唐毅的身子骤然一僵,指尖的温度仿佛瞬间被抽走。自打他记事起,“爹娘”就是家里的禁忌。小时候他指着相册里穿军装的男人追问,爷爷只会把相册锁进木柜,沉下脸呵斥“别问”;后来他长大些,偷偷翻出爹的旧勋章,爷爷看见后,只是对着勋章坐了半宿,一句话也没说。这么多年,他早习惯了“父母失踪”这个模糊的答案,从未想过爷爷会主动提起这段往事。一时间,他张着嘴,却觉得喉咙发紧,连句“怎么了”都说不出来………
老爷子看着他怔愣的模样,浑浊的眼底泛起一层水光,颤声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们的消息吗?今天……爷爷把当年的事说给你听。”他抬首望向桌案上跳动的烛火,火苗映在他眼底,像是点燃了尘封的记忆,
“那是1987年的夏天,华国s省出了件大事——短短一个月,76个孩子没了踪影。最小的才刚满周岁,最大的也不过六岁。”
“那会儿消息传得比山里的野火还快,家家户户把孩子看得比命还重。夜里蜡烛点到天亮,窗户钉上粗木栏,连孩子哭都不敢让哭出声。当地政府调了大批警力,搜遍了乡镇的每个角落,可查来查去,最后只能把案子归成‘神秘事件’。”
根据调查,所有孩子失踪的时间,不是傍晚天擦黑,就是深夜月亮挂在树梢的时候。而且所有的目击者说得一模一样——偷孩子的不是人,是个两米多高的怪物。”
村里老人说,那是‘老猫猴子’——民间传说里专吃小孩的邪物,长着猴的身子、猫的脸,夜里会学小孩哭,引大人开门。”
“老猫猴子?”唐毅眉梢微蹙。他曾在古籍里见过这名字,书页上画着模糊的黑影,注解说“食童之怪,夜伏昼出”,却从没想过这传说里的东西竟真的存在………
“对,就是它。”老爷子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案子压不住,上级就调了749局的人来。你爹唐擎苍,当时是749局的领队,带着15个异能者连夜赶去了s省。他们在乡镇里蹲了快一个月,查遍了失踪孩子的路线,最后把目标锁在省西边的黑松岭——那片山密得很,阳光都透不进去,当地人管那儿叫‘鬼见愁’。”
说到这里,老爷子的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可黑松岭太大了,他们搜了四天,连怪物的脚印都没摸着。你爹急得满嘴燎泡,夜里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帐篷里的烟味能呛得人咳嗽。”
“就在你爹愁得睡不着的时候,你娘苏绣英抱着你找来了。那会儿你还差三天满一周岁,脸蛋圆乎乎的,像个糯米团子。你娘说,想跟你爹一起给你过第一个生日,还带了你最爱吃的奶糕。”
他的声音软了些,带着暖意:“你爹见了你们,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他刚从山里回来,裤脚沾着泥,手还没洗,就小心翼翼把你抱在怀里——怕胡茬扎着你,特意把脸侧过去,一会儿把你举过头顶,让你抓他的帽檐,一会儿又低头亲你的脸蛋,连队员喊他开战术会,他都舍不得放下你,抱着你就往帐篷外走,嘴里还念叨‘我儿子真乖,一点都不闹’。”
唐毅的鼻尖微微发酸,他想象着爹抱着自己的模样,可脑海里只有相册里那个穿军装的模糊身影。
“可没高兴多久,749局的密电就到了。”老爷子的声音又沉了下去,“电报上写着,一周内必须破案——当地的老百姓已经快撑不住了,孩子不敢出门,大人整夜守着孩子,地里的麦子熟了没人割,严重影响了民众的生活。再拖下去,怕是要出更大的乱子。
你爹拿着电报,蹲在帐篷门口抽了半包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连我喊他吃饭都没听见。”
“后来,队里队员,犹豫着提了个主意——用你充当诱饵,把老猫猴子引出来。”
“你爹一听这话,当时就拍了桌子,把那队员骂了一顿,说‘那我儿子充当诱饵你做梦,要引你自己去引’。
可他坐在帐篷里想了半夜,又起身去看你——你那会儿睡得正香,小拳头攥着你娘的衣角,嘴角还流着口水。他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为了早日结束这次任务, 最终还是决定试一次!”
“他跟你娘赌咒发誓,说队员们都是异能者和古武者,只要老猫猴子敢来,他们绝对能护住你,还说‘等抓住怪物,我带你娘俩去吃城里的糖葫芦’。
你娘起初哭着不同意,抱着你不肯撒手,说‘要去我去,不能让孩子冒险’,可拗不过你爹的坚持,最后还是点了头——她知道,你爹是想早点破案,让山里的孩子能安全出入。”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你爹就抱着你带队上了山。他把你裹在小被子里,揣在怀里,怕山里的风冻着你。
他们在林子里绕了一上午,你饿了,哇哇直哭,小脸憋得通红,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你爹心疼得不行,赶紧从背包里拿出奶糕,用温水泡软了,一点点喂你,还小声哄你‘儿子乖,再等等,爹带你找娘’。”
“后来他实在不忍心,决定先回据点,等下午再想办法。
可就在他们刚踏进据点的木门,还没来得及把你递给你娘,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嗷——’的嘶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