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9章(第2页)
他闭上眼,试图捕捉那缕气息的本质。以往感知天地时,万物皆有其“形”:草木的生机是翠绿的流萤,绕着根茎跳着圆舞,连叶脉舒张的弧度都清晰可辨,甚至能数出每片叶子上绒毛的数量——绒毛尖端还沾着昨夜的雾珠,折射出比星子更细碎的光;山石的厚重是灰褐的凝块,每一道岩层的褶皱里都藏着亿万年的沉默,碰一碰便能听见地壳深处的低语,那低语里有远古火山喷发的余温(带着硫磺的微苦),有冰川擦过岩石的冷冽(裹着冰晶的脆响);星辰的运转是银白的轨迹,如琴弦般在虚空绷紧,星子起落便是天地奏响的韵律,弹拨间能闻见星尘碰撞的脆响,像碎玉落在琉璃盏中,余音里还飘着星核燃烧的暖意。
可这“虚无”不同。它没有颜色,你想给它染上青蓝,它便融了青蓝,化作比天空更辽阔的背景;没有重量,你想称出轻重,它便化了斤两,轻得能托住蝴蝶的翅尖;甚至没有“存在”的轮廓,像一道永远填不满的沟壑,藏在万物的间隙里——花与花的空隙(能容下蜂翅的扇动),叶与叶的罅缝(可藏住露珠的滚动),星与星的遥距(能盛下光年的流转),都有它的影子。你说它是空,它偏能容纳万物的影子,连最细微的尘埃拂过,都能在其中映出转瞬的形,那形里还带着尘埃路过的风的味道;你说它是有,伸手去捞,却只触到一片比风更轻的空白,连指尖的温度都留不住,仿佛那温度被分解成了更细微的粒子,散入了无边的辽远。任逍遥指尖划过虚空,竟带起一道极淡的涟漪——那涟漪里没有光影,只有一片短暂的“空白”,连周围的松涛声、云气流淌声都在这空白里消弭了一瞬,仿佛天地在此刻屏住了呼吸,连远处潮汐拍岸的余韵都被按下了暂停键,连时间的指针都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