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雨痕(第2页)

 第三次怀孕是个奇迹，或者说，是个诅咒。当医生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几乎晕过去。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恐惧——她知道陈明远会怎么反应。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亲自来见她，只是派了律师送来一份协议和一张支票。协议上写着，如果她同意永久绝育，就能得到一笔可观的"补偿金"。

 她签了字。不是为钱，而是因为她已经走投无路。

 手术后的恢复期，她一个人躺在公寓里，身体和精神都支离破碎。就在那时，她决定复仇。

 林薇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腹部，那里曾经孕育过三个生命，却都未能来到这个世界。

 "医生说，我再也做不了母亲了。"林薇对着空荡的房间低语，声音里是积攒多年的苦涩。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无法温暖她冰冷的内心。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仿佛上天也在为她的遭遇愤怒。林薇滑坐在地，昂贵的真丝睡裙铺散开来，她抱紧双膝，无声地哭泣。

 最讽刺的是，陈明远死前一个月，居然向她求婚了。不是因为他爱她，

 "薇薇，我们结婚吧。"陈明远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你想要几个孩子？我们可以生两个，不，三个..."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财务部那个小助理的事？"她记得自己当时的声音尖锐得不像自己，"第六次了，陈明远！这是我这半年抓到的第六次！"

 陈明远只是不耐烦地转动方向盘，"别闹了，林薇。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

 "认真？"她冷笑，"就像你对我们的孩子那样认真？"

 红灯亮起，陈明远猛地踩下刹车。他转过头，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冷酷，"听着，那些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你以为陈家会接受一个公关部出身的媳妇？我们之间只是玩玩而已，别太当真。"

 那一刻，林薇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碎裂了。她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手刹，用力拉起——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失控的旋转，然后是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她最后的记忆是陈明远惊恐的脸和安全气囊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林薇的手指轻轻抚过左额那道已经淡去的疤痕。医生说她很幸运，只受了轻伤。而陈明远...陈明远没那么走运。他的豪华跑车撞上护栏后翻滚了三圈，最终卡在了一棵大树和路灯之间。

 "但手刹不会导致车祸。"林薇喃喃自语，这是她醒来后反复思考的问题。她懂车，知道拉起手刹最多会让后轮锁死，不可能造成那种程度的失控。除非...除非有人对车做了其他手脚。

 车祸那天，他们在车里激烈争吵。整个人陷入狂躁。

 林薇坐在副驾驶，出奇地平静："那你为什么当时不想和我要孩子，如今要？"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那个时候，陈毅独揽大权，我不能要"陈明远冷笑，"如今路家势大，我陈家惹不起。但没关系，等时机成熟..."

 就是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林薇。原来她连"退路"都不是，只是一个暂时的慰藉，等陈明远羽翼丰满，她就会被无情抛弃。

 玻璃上的雨水蜿蜒流下，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痕。凌薇蜷缩在飘窗上，泪水浸湿了昂贵的羊绒毛毯。她不是在为陈明远哭泣，而是在哀悼那些从未有机会出生的孩子，哀悼自己永远失去的做母亲的权利。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们..."她对着虚空呢喃，仿佛那些小小的灵魂能听到她的忏悔。

 雨声渐歇，林薇在疲惫中睡去。梦中，她看见一群看不清面容的孩子在远处玩耍，每当她想靠近，他们就像晨雾般消散无踪

 林薇翻了个身，透过泪眼朦胧地看着天花板。复仇的滋味本该甜美，为什么她只觉得空虚？也许是因为无论她做什么，那些失去的孩子都不会回来了，她破碎的子宫也无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