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1章 无畏擒龙(36)(第2页)

孩子们在院子里排好队,踢腿、推手、转身,一招一式都带着张起灵教的影子。最小的那个孩子才八岁,做“缠丝劲”时差点摔倒,阳阳伸手扶了一把,像当年张起灵扶他那样:“别怕,力是圆的,顺着劲儿走。”

张起灵坐在竹椅上,慢慢喝着茶,目光落在孩子们身上,嘴角噙着丝浅淡的笑意。吴畏知道,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秋日,阳阳第一次在院子里摔得鼻青脸肿,却咬着牙不肯哭,爬起来还要再试一次。

夜幕降临时,银杏叶还在簌簌落着。阳阳的小队员们抱着书签蹦蹦跳跳地走了,说明天还要来学新动作。念安把刻好的书签塞进阳阳手里,背面除了名字,还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着西湖的方向。

“物理竞赛结束,”念安轻声说,“我们去体育馆顶楼看日落吧,听说能看见银杏叶落满整个院子,像条金色的河。”

阳阳握紧书签,指尖都泛白了,重重“嗯”了一声。

吴畏靠在张起灵肩上,看他把晾干的书签收进木盒。盒子里已经装了满满一盒,有油菜花做的,有桂花做的,还有去年的葡萄叶——每片叶子上都记着日子,像本写满了故事的日历。

“明天,”吴畏轻声说,“把鸽笼再加固加固,天冷了,别让鸽子冻着。”

“好。”张起灵点头,目光落在凉棚下的石桌上,那里还放着阳阳带来的合照,相框边缘沾着片银杏叶,像特意留的纪念。

“再给孩子们准备点热饮,”吴畏继续说,“用今年的桂花和去年的陈皮,煮点甜汤,敬老活动那天让大家暖暖手。”

“好。”

风卷着银杏叶掠过青石板,带着清冽的木叶香,拂过木盒里的书签,拂过两个交握的手掌,拂过石桌上的合照。吴畏知道,故事还在继续——明天会有新的鸽子住进窝里,后天会有新的拓片贴在训练服上,物理竞赛的奖状会和奖杯一起摆在博古架上,敬老活动的笑声会漫过院墙,而他和张起灵,会守着这满院的金叶,守着这飘着茶香的凉棚,看着孩子们的身影在银杏树下越长越高,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能夹进书页的模样,像这片片银杏,虽会落下,却永远金黄。

信鸽突然从窝里探出头,咕咕叫了两声,翅膀上还沾着片银杏叶。吴邪的相机还在运转,镜头对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那里有颗星亮得格外早,像谁在天上,也挂了片会发光的银杏叶,照着这院子里,永远未完的故事。

腊梅开得最盛的时候,吴山居的院子像落了场细碎的香雪。鹅黄色的花苞顶着薄霜,在寒风里微微颤动,暗香却穿透冷意,丝丝缕缕钻进窗缝,和暖炉里的炭火香缠在一起,成了冬日里最让人踏实的味道。吴畏坐在炉边,看张起灵用银簪拨弄炭火,火星溅在炉壁上,映得他鬓角的白发泛着银光。

“念安拿了物理竞赛金奖,”吴畏翻着手里的相册,指尖划过念安领奖的照片——她穿着白衬衫,站在领奖台上,手里举着奖杯,身后的背景板上写着“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阳阳说要给她办个庆功宴,就在李铁柱的菜馆,包了最大的包间,还说要请当年教过他的老师傅都来。”

张起灵从炉边拿起个烤得焦黑的红薯,用帕子包着递给吴畏:“尝尝。”焦脆的皮一掰就开,金黄的瓤冒着热气,甜香混着炭火的味道,像把整个冬天的暖都捂在了手里。

吴畏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吸气:“比上次的甜。”他瞥见窗台上的腊梅,枝桠上系着个红绳结,是阳阳去年系的,说是“给梅花系个安全带”,“那丫头现在跟个小大人似的,说以后想考浙大的物理系,离咱们近,周末能回院子里住。”

“好。”张起灵点头,从柜里拿出个锡罐,里面装着阳阳寄来的雪菊,说是“昆仑山的特产,泡着喝能降血压”。他往紫砂壶里放了些,沸水冲下去,茶汤立刻变成琥珀色,香气清冽得像雪后初晴的山风。

院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阳阳开着辆越野车进来,车身上还沾着雪粒。他穿着件黑色羽绒服,戴着毛线帽,眉眼间褪去了少年气,倒有几分张起灵的沉静。念安坐在副驾驶,穿着件米白色的大衣,围巾上绣着朵腊梅,是她自己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

“麒麟叔叔!凤凰叔叔!”念安跳下车,围巾滑到肩上,露出冻得通红的脸颊,“我带了奖杯回来!比阳阳的奥运金牌还亮!”

阳阳打开后备箱,搬出个半人高的水晶奖杯,底座上刻着“全国总冠军”:“这是念安的‘军功章’,得摆在正厅最显眼的地方,比我的金牌气派。”

张起灵接过奖杯,指尖抚过冰凉的水晶,突然发现底座刻着行小字——“献给吴山居的冬天”,是用刻刀细细凿的,笔迹和当年阳阳刻在木栅栏上的“阳”字如出一辙。

吴邪踩着滑板进来,怀里抱着个巨大的摄像机,镜头上缠着圈红绸带:“我要拍‘冬韵飘香’特辑!”他把机器架在三脚架上,对着腊梅树连拍,“这组素材要拿去做纪录片的片头,就用这股暗香当背景音——比任何配乐都动人!”

他小侄子已经长成半大的少年,背着画板站在梅树下,画布上的腊梅已经画得有模有样,枝桠间画着两个老人:“凤凰叔叔坐在炉边喝茶,麒麟叔叔站在梅树下,雪花落在头发上,像撒了把糖霜。”

霍秀秀和小花来了,提着个食盒,里面是刚炖的羊肉汤,汤色乳白,飘着翠绿的葱花和鲜红的枸杞。“我妈说这汤得用羊腿骨炖三个时辰,”霍秀秀给每人盛了一碗,“特意多加了当归和黄芪,补气血,你们这个年纪喝正好。”

念安捧着碗汤,非要喂阳阳喝,勺子里的汤洒了他一身,两人却笑得前仰后合。阳阳也不恼,拿出帕子给她擦嘴角,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你看你,”他捏了捏念安的脸颊,“喝汤都跟小猫似的,沾得满脸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