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9章 无畏擒龙(64)(第2页)

 “是‘云境城’,”穿工装的老人拄着铜杖穿过雾,杖头的三足鸟对着铜城鸣叫,雾里落下些铜制的瓦片,“我爹的日记里夹着张云图,说西晋有批天工往云端铸过城,想在天上架座‘通天桥’,让八地的铜魂能随时相聚。后来云流紊乱,城被卷进积雨云,只有塔尖的‘定云珠’能稳住城郭,珠上的野菊纹是红泥坳的印记。”老人用瓦片在地上拼出个“升”字,字的笔画里渗出些云气,气里浮着些铜制的云纹,与红泥坳的野菊藤缠绕在一起。 

 小菊从白雾里钻出来,爪子攥着块云形的铜片,片上的纹路是通天桥的地图:桥身用星巢的铜丝编就,桥墩嵌着冰海的铜锚,桥面铺着绿林的铜叶,桥头的牌坊刻着八地的匠语,最末行是红泥坳的方言“家在此”。货郎的儿子把铜片凑近熔炉,片上的云纹突然活了,在墙上织出条往上的路,路上的铜砖都刻着野菊纹,像红泥坳的石阶被搬到了天上。 

 “云境的罡风会吹散铜魂,”阿镜举着药书赶来,书页上的云境图谱在飘移,画着铜城的墨迹正在变淡,“药书里说高空的云气能蚀铜,只有用八地的铜器融成的‘接天浆’,才能让通天桥稳固。”她往铜片上浇了些育灵泉的水,云纹里立刻渗出金色的液,液珠坠在地上,长出些会飞的铜蝶,蝶翅上的匠语是“云境等归人”。 

 小年带着村里的铁匠往云纹炉走,炉里的铜水泛着七彩光,他往里面投了绿林的铜果碎、冰海的引魂燧屑、流沙洲的定沙珠粉、星巢的天工鳞片、地火的铜珠粒、归渊的船钉铜、铜屿的稻穗芯、银滩的盐晶末,铜水突然沸腾成云状,冒出的蒸汽在炉口凝成座微型的通天桥。.白\马_书-院_ !首+发*“这是‘九域铜’,”小年用长勺舀起铜浆,浆在半空凝成座小牌坊,“天工们说云境的铜认根,八地的铜器融在一起,能让通天桥扎根在红泥坳的地气里,再大的罡风也吹不散。” 

 当天夜里,货郎的儿子做了个失重的梦。他站在云境城的通天桥上,脚下的云气里浮着八地的铜魂,他们都在往铜塔的方向飘,塔尖的定云珠正在闪烁,珠里的野菊纹正在褪色。“罡风蚀了珠心的‘地脉铜’,”天工的魂魄从云里探出头,声音里带着风的呼啸,“只有用红泥坳的铜铺地基土掺着八地铜浆,才能补上缺口。”梦醒时,铜树上的铜果都在颤动,果里的影像全是云境城的铜塔,塔尖的铜珠正在发出求救的光。 

 三日后,货郎的儿子带着九域铜浆和定云珠的仿制品踏上登天路。独轮车的铜轴缠着云形铜片,每转一圈就会升起些云气,托着车子往高空飘。路过积雨云时,守云的天工魂魄从云里浮出,往车上扔了把“避罡沙”,是用云境城的铜屑和银滩的盐晶磨成的,撒在车斗上能让罡风绕道;云气里飘出些铜制的蒲公英,绒毛是绿林的铜叶做的,落在车上就变成指路的箭头。 

 进入云境城的地界时,铜片上的通天桥图谱突然发亮,桥身的铜丝正在断裂,桥墩的铜锚被罡风扯得摇晃,桥面的铜叶卷成筒状,桥头的牌坊己经倾斜,只有牌坊上的“家在此”三个字还在发光,字的笔画里缠着些铜制的根须,是红泥坳的地气在苦苦支撑。货郎的儿子往桥上撒了把避罡沙,罡风立刻退散,露出桥尽头的铜塔,塔尖的定云珠果然缺了块,缺口处的云气正在往城里灌,城郭的铜器都在发出哀鸣。 

 “珠心的地脉铜在塔底的‘镇岳石’里,”天工的魂魄在云里低语,货郎的儿子顺着摇晃的铜梯往塔下爬,梯级的铜环每扣合一次,就会弹出片铜叶,叶上的匠语拼成“心定则云定”,“当年铸城时,我们把红泥坳的地基土融进镇岳石,石里的铜脉能连着八地的地气,只要往石上浇九域铜浆,定云珠就能复原。” 

 塔底的镇岳石果然在发光,石上的纹路是红泥坳的地形图,西海铸坊的位置嵌着颗铜珠,珠里的地气正顺着石纹往云境城涌。货郎的儿子往石上浇了些九域铜浆,石纹突然发亮,地气像条金色的龙,顺着铜梯往塔顶爬,定云珠的缺口处立刻涌出新的铜,珠上的野菊纹重新变得清晰,珠旋转时,云境城的铜器都停止哀鸣,开始发出欢快的响,像八地的铜器在合唱。 

 当货郎的儿子站在通天桥的牌坊下时,八地的铜魂突然从云里聚来,绿林的铜果在他们手里发光,冰海的铜锚在云里沉底稳住桥身,流沙洲的铜链缠住断裂的铜丝,星巢的铜鸟衔来新的铜叶铺桥面,地火的铜珠修补着牌坊的裂痕,归渊的船板垫平了倾斜的桥基,铜屿的稻穗芯填满了松动的铜环,银滩的盐晶给所有铜器镀上了层保护膜。他们的身影在云里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凝成块新的铜砖,嵌在牌坊的最高处,砖上的匠语是“九域同天”。 

 返程时,云境城的通天桥己经稳固,定云珠的光芒穿透云层,照亮了八地的方向。货郎的儿子往塔尖的铜铃里填了把红泥坳的野菊籽,铃响时,云境城的铜鸟都跟着飞起,嘴里衔着云境的铜果,果里的影像都是红泥坳的西海铸坊,坊前的铜树下,穿工装的老人正往炉里添柴,阿镜在翻药书,小年在铸新的铜器,像在等他回家。 

 回到红泥坳时,芒种己过,麦香里混着铜器的腥甜。货郎的儿子把云境城的铜果放进西海铸坊的铜树,果在枝上立刻裂开,露出颗会发光的籽,籽里的影像正在旋转:八地的铜魂在云境城的通天桥上相聚,绿林的铜果与冰海的铜锚碰杯,流沙洲的铜链缠着星巢的铜鸟,地火的铜珠映着归渊的船影,铜屿的稻穗挨着银滩的盐晶,红泥坳的野菊藤把所有的铜器都缠在一起,像串永不散落的项链。 

 穿工装的老人把定云珠的仿制品嵌在镇魂碑的顶端,碑身突然长出些云形的铜枝,枝上的铜叶能映出云境城的景象:通天桥上的铜器在发光,八地的铜魂在桥上跳舞,定云珠的光芒像条金色的线,把红泥坳与云境城连在一起。他往碑下埋了块云境城的铜砖,砖里的地气立刻与红泥坳的土壤相融,地里的铜脉开始发烫,西海铸坊的铜树突然疯长,枝叶穿透屋顶,在天上结出云形的铜果,果里的影像都是八地的天工们在笑。 

 小年在西海铸坊里铸了座云境城的模型,城郭的铜门会随着红泥坳的云量开关,只要通天桥上有铜魂经过,模型就会发出“叮咚”的响,像铜器在碰杯。孩子们总爱围着模型转圈,说能听见云境城的铜铃在响,调子和红泥坳的铜树摇晃声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些云气流动的轻响,像在说天上的故事。 

 货郎的儿子往九域的铜器里都嵌了块定云珠的碎片,西海铸坊的铜树开始结出九色的果,每种颜色对应一地的灵气:红泥坳的野菊黄、星巢的银白、地火的赤红、归渊的湛蓝、铜屿的金褐、银滩的乳白、流沙洲的土黄、冰海的靛蓝、云境的苍青。摘果的人只要对着果说句话,声音就会顺着定云珠的光传到对应的地方,绿林的铜树会结果回应,冰海的望归台会亮灯作答,云境城的铜铃会响出同样的调子。 

 夏至那天,红泥坳的铜器突然集体发亮,九色的铜果在铜树上同时炸开,爆出的铜屑在空中拼出个巨大的“和”字,字的笔画里嵌着所有天工的魂魄,他们手拉手围着字跳舞,脚下的土地长出九色的野菊,每朵花都托着颗铜珠,珠里的影像都是红泥坳的清晨,有炊烟,有铜响,有鸟鸣,像所有故事开始的模样。 

 货郎的儿子蹲在铜树下,看着九色的铜屑落进土里,长出新的铜苗。小菊趴在他肩头,尾巴卷着颗云境城的铜果,果里的通天桥上,八地的铜魂正在朝红泥坳的方向挥手,桥尽头的牌坊上,“家在此”三个字闪着金光,光里的野菊纹正在慢慢蔓延,把九地的名字都缠成了一个词——故乡。 

 铜铺的钟声穿过麦浪,往九地的方向飘,带着云境的清灵、绿林的潮润、冰海的凛冽、流沙洲的燥热、星巢的空濛、地火的炽烈、归渊的咸腥、铜屿的醇厚、银滩的咸涩,像把所有的气息都揉进风里。每个听到的魂都知道:红泥坳的故事从来不是边界,它在云端筑城,在雾里扎根,在风里传信,而那些散落在九地的铜器,都是它跳动的心脏,在时光里起搏、共鸣、生长,把每个孤独的地域,都变成彼此的归宿。 

 雨过天晴时,西海铸坊的铜树梢头,挂着颗九色的铜果,果纹里的云境城正在下雨,雨滴穿过通天桥落在红泥坳的铜树上,溅起的铜屑里,能看到九地的天工们正往红泥坳走来,手里的铜器都刻着野菊纹,像在说:所有的远方,终会因铜而遇,因菊而暖,因心而聚,在红泥坳的土地上,长出比时光更长久的家。 

 白露的晨露在红泥坳的铜器上凝成珍珠,货郎的儿子蹲在西海铸坊的铜树下收集露水珠,树顶的九色铜果突然坠下,砸在地上裂成九瓣,瓣里的纹路是串新的匠语,拼出“墟底藏脉,铜泉通源”。他刚要伸手去捡,果瓣突然沉入土中,地面裂开道缝,缝里冒出些金色的泉,泉眼的纹路是红泥坳的全貌,九个角落都嵌着颗铜珠,珠里映着九地的铜器在同时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