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9章 有我无敌(54)(第3页)

 船行至第七天时,太平洋的浪开始变得黏稠,像融化的沥青。吴迪趴在甲板上,望着海图上那个被红笔圈住的无名岛,坐标旁写着三叔日记里的一句话:“玄鸟归巢时,海眼开”。船是从渔港租来的二手渔轮,船长是个皮肤黝黑的老渔民,姓周,据说年轻时见过“海火”,死活不肯靠近无名岛二十海里内,只肯在这里抛锚。

 “那岛邪性得很,”周船长往嘴里灌着米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油布上,“三十年前有艘科考船去探岛,从此没出来过。后来有渔船迷航靠岸,说岛上的石头会发光,夜里能听见鸟叫,可那片海域根本没鸟。”他指着远处的海平面,那里的空气像是被扭曲了,海天相接处泛着诡异的绿光,“你看那‘鬼雾’,只要靠近,指南针就乱转,发动机准熄火。”

 吴迪摸出怀里的玉哨,骨哨与定河玉的碎片拼合成的物件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龙纹与鱼纹交织的地方隐隐发烫。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雾气,是玄鸟族祭坛散发的能量场,和河伯庙水眼、水电站地下室的能量同源。

 “我自己划小艇过去,”吴迪背起防水包,里面装着潜水服、水下灯和那把分水刺,“麻烦您在这儿等我三天,三天后我没回来,您就走吧。”

 周船长叹了口气,从舱底拖出艘橡皮艇:“别逞强,那岛的沙滩是‘吃人沙’,看着结实,一脚下去能陷到腰。要实在不行,就吹这哨子,我年轻时听老辈人说,玄鸟怕鲸鸣哨。”他递过来个黄铜哨子,哨口刻着螺旋纹。

 橡皮艇在鬼雾中穿行,能见度不足五米,周围的海水泛着淡淡的荧光,像是有无数发光生物在水下聚集。吴迪划了约摸两小时,突然感觉船底撞上了什么东西,像是块礁石。他探头往下看,只见水下沉着半截船体,甲板上的锈迹里嵌着些白骨,船舷上印着模糊的编号——“703-02”,是当年失踪的科考船。

 玉哨突然剧烈震动,骨纹的绿光与水下的荧光产生共鸣,照亮了沉船的驾驶舱。吴迪的水下灯扫过去,只见里面坐着具骷髅,手指还搭在方向盘上,胸口插着根断裂的玄鸟骨,和玉哨的材质一模一样。

 “是玄鸟族的祭品,”三叔日记里的记载闪过脑海,“擅闯祭坛范围的人,会被玄鸟骨刺穿心脏,成为海眼的养料。”

 他不敢多留,加快速度划向无名岛。越是靠近,空气中的能量场越强,玉哨烫得几乎握不住。终于,橡皮艇撞上了沙滩,吴迪跳下去时才发现,沙子果然如周船长所说,踩上去软绵绵的,脚踝瞬间陷下去半寸。

 岛上的植被异常茂密,参天的古木上缠着发光的藤蔓,叶片在风中摇曳,洒下斑驳的绿光。空气里弥漫着股奇异的香气,像是檀香混合着海水的咸味,吸入后让人头脑发沉。吴迪赶紧戴上防毒面具,玉哨的震动却更加剧烈,指向岛中心的方向。

 穿过密林,眼前出现片开阔的空地,中央矗立着座巨大的石台,由无数块黑色的岩石堆砌而成,顶端刻着玄鸟衔日的图案,正是三叔日记里的海底祭坛——只是它不在海底,而在岛的中心。

 石台周围的地面上刻着复杂的符文,与潜艇基地发现的玄鸟基因序列图惊人地相似。符文的凹槽里流淌着淡蓝色的液体,像是玄鸟之心的能量残留,在绿光中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吴迪的玉哨突然飞了出去,吸附在石台顶端的图案上。骨哨与玉片自动分离,分别嵌进玄鸟的翅膀和太阳的纹路里,发出震耳的鸣响。石台开始震动,符文的液体顺着凹槽流动,组成个巨大的阵法,将整个空地笼罩其中。

 地面裂开道缝隙,海水从底下涌上来,很快淹没了脚踝。吴迪这才明白,所谓的“海底祭坛”不是指在海底,而是祭坛本身连通着海眼,此刻海眼正在打开。

 缝隙中突然升起个青铜棺椁,悬浮在半空中,棺身刻满了玄鸟族的壁画,描绘着他们从陆地迁徙到海岛,再沉入海底的过程。最顶端的壁画上,玄鸟之心被供奉在祭坛中央,周围跪着无数族人,胸口都有个鱼形印记——和吴迪手心的红印一模一样。

 “是玄鸟族的王族棺椁,”吴迪握紧分水刺,他能感觉到棺椁里有生命的气息,微弱却坚韧,“里面躺着的,可能是玄鸟族的最后一位首领。”

 青铜棺椁突然发出“咔哒”的声响,棺盖缓缓打开,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个水晶容器,里面盛放着团淡蓝色的光,形状像颗心脏,比潜艇基地发现的玄鸟之心大了数倍,散发的能量让周围的空气都在震颤。

 “这才是真正的玄鸟之心,”爷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703研究所找到的只是碎片,用来研究能量转化的。真正的玄鸟之心,是玄鸟族用来维持海眼稳定的核心,一旦被取出,整个海域都会掀起巨浪。”

 吴迪这才明白,爷爷带走的玄鸟之心碎片根本不足以引发爆炸,他是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能量,暂时稳住了海眼的能量场。而王教授的真正目标,从来不是潜艇基地的碎片,而是这颗完整的玄鸟之心。

 就在这时,海眼的缝隙里突然伸出无数根触手,卷着黑色的淤泥,直扑水晶容器。吴迪的水下灯扫过去,只见触手的尽头是个巨大的阴影,藏在海眼深处,形状像只没有壳的乌贼,却长着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玄鸟之心——是被玄鸟族封印在海眼深处的“海煞”,和河伯庙的血煞、罗布泊的血煞同源,都是玄鸟族的叛徒所化。

 “海煞靠吞噬玄鸟之心的能量生存,”爷爷的声音带着焦急,“快用分水刺刺穿它的眼睛,那里是它的弱点!”

 吴迪没有犹豫,握紧分水刺冲向海眼。触手带着腥风拍过来,他侧身躲开,分水刺反手刺向最近的一根触手。“噗”的一声,触手被刺穿,黑色的汁液喷涌而出,落在符文的液体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海煞发出刺耳的嘶吼,更多的触手从海眼深处涌出来,将吴迪团团围住。他被困在中间,分水刺的攻击越来越吃力,防毒面具的滤毒罐开始失效,奇异的香气钻进鼻腔,头脑越来越沉。

 青铜棺椁里突然飞出无数片羽毛,闪烁着绿光,组成道屏障,暂时挡住了触手的进攻。吴迪趁机跳上石台,发现棺椁的内壁刻着行小字:“玄鸟泣血,以命换生”。

 他突然明白,要彻底封印海煞,必须有人献祭自己的生命,与玄鸟之心融合,成为新的能量核心。爷爷当年发现了这个秘密,却舍不得让吴迪知道,选择自己承担;三叔记录下真相,却没勇气执行,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小迪,别做傻事!”爷爷的声音带着哭腔,“玄鸟族的使命不该由你来承担,你有自己的人生!”

 吴迪摸了摸手心的鱼形红印,那里的温度与玄鸟之心的能量场渐渐同步。他知道,自己的血脉里流淌着玄鸟族的基因,这不是诅咒,是责任。从爷爷偷走定河玉开始,从三叔被囚禁开始,从他捞出河伯鼎开始,这一切就早已注定。

 他摘下防毒面具,深吸一口气,奇异的香气让他的意识变得清明。吴迪纵身跳进海眼的缝隙,分水刺狠狠刺入海煞最中央的眼睛。海煞发出凄厉的惨叫,触手瞬间失去力气,化作黑色的淤泥沉入海底。

 玄鸟之心的光芒突然暴涨,将吴迪笼罩其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变得透明,与光团渐渐融合,无数玄鸟族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他们的迁徙,他们的牺牲,他们对海洋的守护……

 “爷爷,三叔,我做到了,”吴迪在心里默念,嘴角露出微笑,“现在,轮到我了。”

 他的身体彻底融入玄鸟之心,水晶容器自动闭合,飞回青铜棺椁。棺盖缓缓落下,沉入海眼的缝隙,地面的裂缝开始愈合,海水退去,符文的液体渐渐消失,只有石台顶端的玄鸟衔日图案还在微微发光,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无名岛的鬼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下,照亮了这片宁静的土地。周船长在二十海里外看到这一幕,对着岛屿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发动渔船,缓缓驶离这片海域。

 没有人知道,无名岛的中心,石台之下,一颗新的玄鸟之心正在缓缓跳动,守护着这片海域的平静。也没有人知道,一个叫吴迪的年轻人,用自己的生命,延续了玄鸟族的使命。

 只是偶尔在深夜,有渔船经过这片海域时,会看见海面上掠过无数玄鸟的虚影,发出清越的啼鸣,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未完的故事。

 新的守护,在深邃的海底,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