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9章 有我无敌(104)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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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炉!”师傅的吼声从身后传来。吴迪忙将自己的博山炉贴在老李背上,金光穿透粗布的瞬间,老李的惨叫戛然而止,焦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是脸色依旧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融化的青铜炉突然“咔”地裂开,里面滚出颗灰黑色的珠子,落地就化作只巴掌大的虫子,背壳上没有山峦纹,反而是片空白,像被人硬生生剜去了图案,六条腿上燃着蓝火,正往老槐树的方向爬。

 “这是……被烧空的炉灵。”吴迪想起归炉岛的元炉,炉灵本是金色的光丝,此刻却成了这副鬼样子。他挥起洛阳铲拍下去,铲子刚触到虫背就被弹开,蓝火顺着铲柄往上窜,吓得他赶紧撒手,洛阳铲在地上翻了个滚,木柄竟被烧出蜂窝状的孔洞。

 虫子爬到老槐树下,突然钻进树身。原本焦黑的树干竟开始发光,不是金色,是妖异的蓝,树皮像纸一样卷曲剥落,露出里面的木质部,竟密密麻麻嵌着无数个细小的博山炉,每个都在蓝火中融化,变成青铜液顺着年轮流淌,在树根处汇成个小小的池子。

 “龙谷的地脉被钻了。”师傅蹲在池边,看着青铜液里漂浮的气泡,每个泡里都裹着模糊的人影——有张婶爷爷救过的伤兵,有老李太爷爷镇过的邪祟,还有镇上历代守炉人寄存的念想,此刻都在泡里痛苦地挣扎,泡破的瞬间就化作蓝火,让池子的温度又升高几分。

 吴迪突然想起皮夹克,掏出青铜镜照向归炉岛的方向。镜面里的元炉不再金光流转,炉身爬满了蓝火般的裂纹,守炉的老人正举着青铜杖抵挡群背壳空白的虫子,杖头的微型元炉忽明忽灭,像风中残烛。更远处的影墟边缘,竟飘着无数个黑色的风筝,风筝线尽头连着团翻滚的灰云,烬火正是从云里漏下来的。

 “是‘焚余党’。”师傅的声音带着冰碴子,“当年没跟着皮夹克回头的死硬分子,他们嫌烧炉不够,想把所有念想连根拔了,连影墟里的炉种都不放过。”

 张婶突然跌跌撞撞跑过来,手里的粗瓷碗摔得粉碎:“我家的炉……我家的炉哭了!”她指着自家堂屋,原本摆在供桌上的博山炉正在震颤,炉口飘出的不是青烟,是混着血丝的白雾,落在地上就结成冰碴,“里面的伤兵……说冷,说烧得慌……”

 吴迪冲进张婶家,看见博山炉的炉盖正在鼓胀,像有东西要从里面撞出来。他刚要伸手去按,炉盖“嘭”地炸开,里面滚出团白雾,落地化作个穿灰布军装的年轻人,胸口有道贯穿伤,伤口处冒着蓝火,却在白雾的包裹下不熄不灭,保持着临死前的痛苦姿势。

 “民国二十三年……台儿庄……”伤兵的嘴机械地开合,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冷……火……”

 吴迪将自己的博山炉贴过去,金光与白雾纠缠的瞬间,伤兵的身影突然清晰了些,脸上露出解脱的表情,指了指西北方向,然后化作无数光点,一半融入吴迪的炉,一半飘向老槐树,在焦黑的树干上开出朵白色的花。

 “他在指路。”师傅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多了张泛黄的纸,是从酒坊地窖的老账本里翻出来的,上面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团被掐灭的火焰,“这是焚余党的标记,他们的老巢在西北的‘断炉谷’,当年第一批守炉人碎炉的地方。”

 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树根处的青铜池开始沸腾,蓝火从池里窜起,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人影,没有脸,胸口却有个镂空的炉形,里面塞满了灰黑色的虫子,正是那些背壳空白的炉灵。人影张开嘴,发出的不是声音,是股无形的吸力,镇上没被护住的博山炉纷纷离地而起,朝着它的嘴飞去。

 “不能让它吞了这些炉!”吴迪将老李和张婶推进屋,举起自己的博山炉冲向人影。金光撞上蓝火的刹那,他听见无数凄厉的哭喊,有守炉人的,有寄存念想的,还有那些被烧空的炉灵的,像无数根针往脑子里扎。

 人影的手臂突然化作条蓝火鞭,抽在吴迪背上。他像被重锤砸中,喷出口血,血落在博山炉上,竟让金光暴涨,将火鞭烧得滋滋作响。人影踉跄着后退,胸口的炉形镂空里,有几只虫子突然挣脱蓝火,朝着吴迪飞来,背壳上竟慢慢浮现出模糊的山峦纹。

 “它们想活!”吴迪恍然大悟。这些炉灵不是自愿跟着焚余党,是被烬火逼着的。他张开博山炉,炉口的金光像温柔的手,将飞过来的虫子轻轻接住,蓝火在金光里渐渐熄灭,露出原本的青铜色。

 越来越多的虫子从人影胸口飞出,有的直接撞进吴迪的炉,有的则落在老槐树上,用身体堵住焦黑的树洞。人影的轮廓越来越淡,最后化作团蓝火,被老槐树新开的白花吸了进去,花朵瞬间变得血红,却让焦黑的树干开始泛绿。

 青铜池里的蓝火慢慢熄灭,剩下的青铜液凝固成块巨大的镜,映出西北方向的景象——断炉谷里立着座黑色的炉,比元炉更庞大,炉口插满了生锈的兵器,每个兵器上都缠着锁链,链尾拖进地里,不知连着什么,炉顶飘着的灰云正在扩大,像要遮住整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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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烬炉’。”师傅的脸色凝重如铁,“用第一批守炉人的骸骨铸的,焚余党用它烧尽念想,炼这种空白炉灵。”

 皮夹克突然从青铜镜里钻出来,胳膊上缠着渗血的布条,身后跟着几个归炉岛的守炉人,有人捧着裂开的博山炉,有人断了胳膊,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元炉快撑不住了,烬炉的灰云已经遮住半个岛,再不想办法,所有炉种都会被烧成空白。”

 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半块烧焦的青铜片,上面刻着“烬”字,边缘还沾着些暗红色的粉末。“这是从焚余党头目身上打下来的,他们在烬炉里埋了‘骨引’,用第一批守炉人的骨粉做的,能召来所有炉灵,不管是归炉的还是没归炉的。”

 吴迪突然想起自己炉里的守炉兽精元,还有那颗从影墟挖出来的黑色珠子。他将两样东西掏出来,放在青铜镜上,精元的白光与珠子的黑光立刻缠绕在一起,在镜面上形成个太极图案,图案中央慢慢浮现出张地图,标注着断炉谷的地形,还有烬炉底下的九条锁链,每条链尾都连着个小小的红点。

 “是影墟的炉种在指路。”师傅指着红点,“那些是骨引的节点,毁了它们,烬炉就烧不起来了。”

 老槐树突然落下片红叶,落在吴迪手里化作张符,上面是用鲜血画的山峦纹,正是吴家老炉底的那个“吴”字。“这是……”

 “你太爷爷留下的。”师傅眼里闪着光,“当年他参与过建烬炉,偷偷在里面留了后手,说万一有一天焚余党作乱,这符能暂时压住骨引的煞气。”

 镇上的街坊们都聚了过来,张婶揣着补好的博山炉,老李扛着新打的青铜锤,王婆的菜篮子里装满了沾着金光的青菜,赵师傅的布条在手里盘成了金龙的形状。连之前被救的那个民国伤兵的虚影都飘了过来,站在老槐树下,朝着吴迪敬了个军礼。

 “我们跟你去。”张婶把博山炉往怀里紧了紧,“龙谷的根在这儿,可归炉岛要是没了,根早晚也得烂。”

 吴迪看着身边的人,看着青铜镜里归炉岛的火光,看着老槐树上重新抽出的绿芽,突然觉得手里的博山炉重逾千斤,却又暖得让人心安。他将太爷爷的符折好揣进怀里,举起博山炉对着众人:“走,去断炉谷。”

 皮夹克吹了声口哨,归炉岛的小船竟从青铜镜里划了出来,停在街中央,船头的灯笼亮着,照得“归乡”两个字泛着金光。吴迪带头跳上船,师傅紧随其后,街坊们鱼贯而上,连伤兵的虚影都飘进了船帆,让帆布上多出个模糊的军装剪影。

 小船穿过青铜镜,外面是呼啸的风沙,断炉谷的轮廓在灰云下若隐若现,烬炉的蓝火像只巨大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九条锁链在谷里蜿蜒,像九条黑色的蛇,链尾的红点闪着妖异的光。

 吴迪握紧博山炉,感觉炉里的金光与归炉岛的元炉、龙谷的老槐树、甚至影墟的炉种都连在了一起,像条贯穿天地的金线。他知道前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焚余党的空白炉灵,烬炉的滔天蓝火,还有第一批守炉人留下的诅咒。

 但他不怕。因为船板上站着他的师傅,坐着龙谷的街坊,飘着守炉人的念想,怀里揣着太爷爷的符,手里握着的博山炉里,有归炉岛的光,有龙谷的暖,还有无数个想要活下去的炉灵。

 小船在风沙里前行,越来越靠近断炉谷,烬炉的蓝火照得每个人的脸都忽明忽暗。吴迪突然想起师傅说过的话,守炉不是困住谁,是给念想一个家。现在,他们要去给那些被烧空的炉灵,给那些快要熄灭的元炉火种,也给龙谷和归炉岛,抢回一个家。

 他回头看了一眼,龙谷小镇的方向隐约传来老槐树的沙沙声,像在为他们送行。归炉岛的元炉虽然还在燃烧,却仿佛有无数道光丝朝着他们伸来,与船帆上的金光交织在一起。

 小船钻进断炉谷的瞬间,烬炉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火,九条锁链同时抬起,朝着他们扑来。吴迪举起博山炉,将体内的暖流全部注入,炉身的金光化作条金龙,张开大嘴咬向最近的一条锁链。

 “动手!”他大吼一声,师傅的洛阳铲、老李的青铜锤、张婶的博山炉同时飞出,朝着链尾的红点砸去。

 风沙里响起金铁交鸣的脆响,还有蓝火被扑灭的滋滋声,以及守炉人久违的呐喊,像首被压抑了太久的歌,终于在断炉谷里响起。

 吴迪站在船头,看着金龙与锁链缠斗,看着街坊们冲向红点,看着皮夹克举着青铜片在灰烬里寻找骨引,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像太爷爷当年偷偷画符时的决绝,像师傅年轻时背着博山炉走南闯北的执着,像所有守炉人刻在骨子里的那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