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5章 有我无敌(140)

印度洋的季风裹着椰枣的甜香,吹在“凤凰舰”的甲板上,像层温热的蜜。吴迪站在舰桥,手里的凤钗映着阿拉伯海的波光,绿宝石里能看见马林迪古碑的影子——那座郑和当年留下的石碑,此刻正在前方的海岸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像根指向天空的指针。

 黑小虎趴在了望塔上,手里捧着郑洋整理的《郑和航海日志》,书页上的阿拉伯文被他用铅笔标满了注音。“日志里说,马林迪的素丹曾送给郑和一头长颈鹿,”少年突然指着岸边的棕榈林,“是骆驼队!”

 十几峰骆驼踏着沙滩走来,为首的阿拉伯商人披着白色长袍,腰间别着把弯刀,刀柄上镶嵌的绿宝石竟与凤钗的质地一模一样。“我是赛义德,”商人的汉语带着古怪的卷舌音,左耳朵后有颗浅褐色的痣,被风沙磨得几乎看不见,“祖辈说,等戴着凤凰信物的人来,就把这个交给他。”

 他从驼峰上的木箱里取出个铜匣,打开一看,是半张羊皮地图,与《坤舆全图》的非洲部分正好拼合,上面用波斯文标注着“黄金国”的位置——传说中盛产黄金的马里帝国。地图的角落画着只凤凰,嘴里衔着颗星星,与凤钗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黄金国的国王是郑和的朋友,”赛义德往铜壶里倒着椰枣酒,“当年宝船在此维修,留下了十名水手,他们的后裔至今还在守护黄金国的秘密。”他指着远处的红海入口,“但要去马里,得先穿过曼德海峡,那里有奥斯曼帝国的舰队把守,他们信奉‘只有真主能拥有黄金’。”

 “凤凰舰”驶入曼德海峡时,两岸的悬崖像两扇巨门,将海面夹成条狭窄的水道。奥斯曼舰队的铁甲舰果然在海峡中央游弋,炮口对准了过往的商船,甲板上的士兵披着链甲,新月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们要登船检查,”阿秀将鹿皮袋里的“不死稻”藏进炮座的夹层,“赛义德说,奥斯曼人最忌讳异教徒的种子,发现了会扔进海里。”少女臂弯的红布早已换成了阿拉伯式的纱巾,却依旧在打斗时露出利落的身手。

 奥斯曼军官登上“凤凰舰”时,吴迪注意到他腰间的玉佩——是半只凤凰,与赛义德铜匣里的图案互补。“我是易卜拉欣,”军官突然用汉语低声说,左耳朵后的痣在铜盔的阴影里闪了下,“祖父是郑和的水手,他说凤凰信物持有者来临时,要献上‘星月航道’。”

 他递给吴迪一卷皮革地图,上面标注着奥斯曼帝国控制的红海航线,每个港口都画着新月与凤凰并存的标记。“黄金国的黄金不在马里,”易卜拉欣的声音压得更低,“在马达加斯加的琥珀山,那里的金沙能铺满整个山谷,是郑和当年为大明储备的应急金库。”

 舰队刚驶出曼德海峡,奥斯曼的巡逻艇就追了上来——原来易卜拉欣的副官是保守派,举报了他们的交易。吴迪让“凤凰舰”加速,同时升起赛义德提供的阿拉伯商船旗帜,炮口却悄悄对准了巡逻艇的弹药舱。

 “打他们的桅杆!”秦九指的铡刀此刻变成了指挥旗,刀刃指向巡逻艇的帆绳。“凤凰舰”的主炮轰鸣,炮弹精准地切断了桅杆,巡逻艇顿时失去平衡,在海面上打着转。易卜拉欣趁机指挥自己的铁甲舰挡住追兵,弯刀劈断了旗舰的缆绳:“快去琥珀山,我会拖住他们!”

 马达加斯加的琥珀山果然名不虚传,山坡上的金沙在阳光下闪着碎金般的光,山脚下的河流里,淘金人正用木盆筛出沉甸甸的金粒。郑洋捧着《坤舆全图》对照,发现山壁上的凿痕与黄岩岛银矿的如出一辙:“是大明的工匠留下的,你看这凤凰纹,和凤钗上的一模一样。”

 山巅的洞穴里藏着更惊人的宝藏——不是黄金,是座巨大的天文台,青铜制的浑天仪上刻着“永乐年制”,旁边的石桌上摆着本《回回历法》,是郑和的随船天文学家编写的,里面的星图比欧洲的早了整整百年。

 “这些比黄金珍贵百倍,”吴迪抚摸着浑天仪上的刻度,“老烟枪要是看到,能把烟杆都咬碎。”他突然注意到石桌下的暗格,里面藏着封郑和写给子孙的信,用朱砂写着:“黄金会用尽,知识永不朽,若华夏有难,以此图助之。”

 洞穴外突然传来枪声,是欧洲殖民者的巡逻队——他们也听说了黄金国的传说,带着火枪和传教士闯了进来。为首的殖民者举着十字架,却对着金沙露出贪婪的笑:“这些黄金属于日不落帝国!”

 赛义德的骆驼队突然从棕榈林里冲出,弯刀劈向殖民者的火枪,阿拉伯商人的呐喊与“凤凰舰”的炮声在山谷里回荡。吴迪让黑小虎带着《回回历法》和星图从后山撤离,自己则和阿秀、木勇用金沙设置陷阱——将金沙堆在陡坡上,点燃硫磺引信,灼热的气流会让金沙像瀑布般倾泻而下。

 “轰隆隆——”金沙裹挟着石块冲下山坡,殖民者的队伍被埋在金色的洪流里,惨叫声被沙粒吞没。吴迪站在山巅,看着金沙在阳光下流淌,突然明白郑和为何将知识藏在黄金之后:他早就料到,贪婪会让人忽略真正的宝藏,而懂得珍惜知识的人,才配拥有黄金。

 “凤凰舰”装满金沙起航时,易卜拉欣的铁甲舰也追了上来,舰上插着新月与凤凰共舞的旗帜。“奥斯曼帝国的保守派被推翻了,”易卜拉欣站在船头,绿宝石刀柄在阳光下闪着光,“新素丹说,要与华夏重开海上丝绸之路。”

 黄先生的电报从无线电里传来,带着跨洋的杂音:“国内饥荒,急需‘不死稻’;北洋军阀混战,需黄金购买军火;天文台的星图能助海军定位,速归。”电报末尾画着只衔着稻穗的凤凰,旁边写着“天下未定,征途不止”。

 吴迪将一半金沙交给易卜拉欣,委托他从阿拉伯世界购买粮食和药材;另一半则让郑洋护送回南京,用于救济灾民和制造军舰。他自己则带着《回回历法》《坤舆全图》和“不死稻”的新种,驾驶着“凤凰舰”驶向非洲西海岸——那里有郑和当年留下的最后一个补给站,藏着能治疗疟疾的金鸡纳霜。

 黑小虎趴在甲板上,用郑和的星图辨认南半球的星座:“日志里说,过了好望角,就能看到南十字星,像只倒挂的凤凰。”少年左耳朵后的红痣沾着金沙,在星光下像颗小小的金星。

 阿秀正在培育“不死稻”的新种,将稻种浸泡在含金沙的海水里:“赛义德说,非洲的盐碱地比北方更严重,要是能在这儿种活,国内就没问题了。”她的指尖沾着稻壳的绒毛,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光。

 吴迪站在舰艏,凤钗的绿宝石与南十字星的光芒在海面上交汇,形成道绿色的航道。他知道,这还远远不是结束。好望角的风暴,欧洲殖民者的舰队,国内的军阀混战,还有那些等待被唤醒的古老智慧,都在前方等着他们。

 但他心中充满了笃定,因为“凤凰舰”的龙骨里藏着郑和的信念,甲板上载着跨越种族的友谊,船头的凤凰雕塑正迎着风浪展翅。这场由一枚凤钗开始的环球之旅,正在将知识与希望播撒向每个角落,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显然还有更遥远的彼岸,更厚重的篇章,在等着用勇气与智慧去抵达、去书写。

 好望角的风浪像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凤凰舰”的甲板。吴迪扶着船舷的青铜护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凤钗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子——绿宝石里映着翻涌的灰云,像要把整艘船吞进肚子里。

 黑小虎把自己绑在桅杆上,手里的《郑和航海日志》被浪花打湿了大半,墨迹在纸页上晕开,倒像是海图里新增的暗礁。“日志说,绕过这道角,就能看到‘火地岛’,”少年的声音被风撕得零碎,“那里的土着会用鲸骨做船,还藏着治疗疟疾的药草!”

 阿秀蹲在船舱里,正用金沙混合的海水浇灌“不死稻”。培育皿里的稻种已经抽出新芽,嫩绿的叶片在颠簸中微微摇晃,却透着股韧劲。“赛义德的骆驼队传来消息,”她往稻根上撒了把碾碎的金鸡纳霜,“国内军阀在长江流域开战,黄先生被困在武汉,急需药品和粮食。”

 木勇抱着易卜拉欣送来的阿拉伯星盘,盘面上的刻度与郑和的浑天仪完美契合。“过了南纬35度,指南针会失灵,”少年用鹿骨笔在海图上标注着,“但星盘能算出纬度,就像老祖宗们当年做的那样。”他左耳朵后的红痣沾着海盐,在油灯下亮得像颗红豆。

 “凤凰舰”冲出风暴圈时,海面上突然浮起群白鲸,喷出的水柱在阳光下化作彩虹。郑洋指着远处的陆地:“是火地岛!”海岸线像条被冻住的蓝丝带,岸边的岩石上站着些穿兽皮的土着,手里举着鲸骨制成的长矛,矛尖刻着凤凰的图案。

 土着首领跳上“凤凰舰”时,吴迪认出他脖子上的项链——是用凤钗碎片串成的,绿宝石在兽皮映衬下闪着冷光。“我是卡鲁,”首领的汉语带着浓重的喉音,左耳朵后同样有颗红痣,只是被颜料涂成了蓝色,“祖父说,穿丝绸的人会带来‘生命草’。”

 他带着众人走进岛上的洞穴,岩壁上的壁画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画的是郑和的宝船停靠火地岛,水手们与土着交换药草,最后一幅画里,十名水手留在岛上,与土着通婚,他们的后代左耳朵后都点着红痣。

 “生命草在冰原深处,”卡鲁指着壁画尽头的冰川,“只有在月全食时才会开花,能治所有热病。”他从洞穴深处拖出个木箱,里面装着本桦树皮书,记载着火地岛的草药图谱,其中“生命草”的绘图旁,用汉字写着“青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