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8章 有我无敌(163)(第2页)

“这不是棺椁,是镇蛟匣。”吴迪的心脏猛地一跳,“墓主人当年肯定留了后手,这匣子是用来克制共生体的。”他想起刚才在活椁里看到的影像,墓主人将珠子嵌入水蛟额头时,曾对着北斗星的方向跪拜,当时以为是祭祀,现在看来,是在启动某种仪式。

第二根青铜针插入“天璇”锁孔的瞬间,洞口突然刮起一阵腥风。吴迪回头,只见雨幕中的青铜面具头颅微微倾斜,像是在审视他们的动作,面具下的红珠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江水中的嘶吼变得低沉而有节奏,像是在倒计时。

“快!”阿九从背包里翻出仅剩的半瓶白酒,往吴迪手背上倒了些,“爷爷说过,对付邪物,阳气越盛越管用。”酒精的刺激让吴迪的手指恢复了力量,他咬着牙,将第三根“天玑”针、第四根“天权”针依次推入锁孔。

每根针落下,青铜匣子里的蠕动声就更清晰一分,甚至能听到类似骨骼摩擦的“咯吱”声。当第五根“玉衡”针插入时,匣子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星图符文亮起红光,在洞壁上投射出巨大的虚影——那是一幅完整的北斗七星阵,勺柄正对着洞口的方向,仿佛在瞄准外面的共生体。

“它怕了。”阿九指着洞口,声音发颤。雨幕中的头颅正在后退,江水里掀起巨大的漩涡,青黑色的蛟身隐约可见,显然在挣扎。但那漩涡的中心,却有更多的黑色光点在汇聚,像是在补充力量,准备反扑。

吴迪的注意力全在青铜匣子上。他发现匣子的缝隙里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闻起来和活椁里的粘稠体液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浓稠,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当第六根“开阳”针落下时,匣盖突然向上凸起,像是里面的东西要破匣而出,缝隙中露出一只眼睛——不是人类的,也不是水蛟的,而是一只竖立的瞳孔,虹膜呈现出诡异的金黑色,正死死地盯着吴迪。

“里面封着东西。”吴迪的喉咙发紧,“是墓主人的本命精魄,还是……另一只蛟?”他想起古籍里的记载,有些方士会炼制“双生煞”,用两个魂魄共生,互相克制,也互相滋养。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轰然巨响。整座山洞剧烈摇晃,碎石从头顶倾泻而下,吴迪抬头,只见那半人半蛟的共生体已经撞破了洞口的岩壁,青黑色的蛟爪正抓着洞沿,青铜面具在头灯光下泛着冷光,面具边缘的缝隙里渗出黑色的粘液,滴落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洞。

“最后一根!”阿九捡起地上的工兵铲,挡在吴迪身前,尽管手臂还在发抖,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拦住它,你快点!”

吴迪没有犹豫。他抓起最后一根“摇光”针,对准锁孔狠狠按下。这一次,没有清脆的“咔哒”声,而是沉闷的“噗嗤”声,仿佛刺入了某种柔软的东西。青铜匣子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匣盖被彻底顶开,里面的东西暴露在两人面前——

那是一颗心脏,或者说,类似心脏的活物。拳头大小,表面覆盖着半透明的薄膜,里面流淌着金黑色的血液,每一次跳动,都让整个山洞跟着震颤。心脏的顶端插着六根青铜针,正是吴迪刚才插入的那些,而最后一根“摇光”针,则穿透了薄膜,深深刺入心脏的中央,正不断吸食着里面的血液。

“是‘本命心’。”吴迪恍然大悟,“墓主人把自己的心脏炼成了法器,用北斗针锁住,既能控制水蛟,又能在共生体失控时反制……这才是整个墓的核心!”

心脏被刺入的瞬间,洞口的共生体发出凄厉的惨叫。青铜面具炸裂开来,露出金光的照射下剧烈抽搐,青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在地上汇成蜿蜒的小溪,所过之处,岩石都被腐蚀出深坑。

但它没有退缩。腐烂的头颅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咆哮,江水中的漩涡突然加速旋转,卷起巨大的水柱,朝着山洞冲来。阿九挥舞着工兵铲砍向水柱,却被水柱中蕴含的力量震飞出去,重重撞在洞壁上,吐出一口鲜血。

“阿九!”吴迪嘶吼着想去扶她,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那颗本命心正在发光,金黑色的血液顺着青铜针流到他的手上,与他肩膀的蛟毒疤痕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诡异的印记。他能感觉到共生体的愤怒、痛苦,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那是墓主人被困在半人半蛟形态的千年煎熬。

“一起……解脱……”一个破碎的声音在吴迪脑中响起,分不清是墓主人的,还是水蛟的,抑或是两者共生后的混合意识。本命心的跳动越来越快,表面的薄膜开始破裂,金黑色的血液像喷泉般涌出,在地上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阵法,将吴迪和冲进来的共生体同时笼罩在内。

共生体的动作突然变得缓慢,青黑色的蛟身在阵法中逐渐透明,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锁链——那是当年墓主人用来控制水蛟的法器,如今却成了束缚两者的枷锁。它腐烂的头颅转向吴迪,金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恳求,然后猛地朝着本命心冲来,似乎想与之同归于尽。

吴迪突然明白了它的意图。这共生体不是在攻击,而是在寻求终结。千年的共生早已变成折磨,本命心的觉醒给了它解脱的机会。

“不!”吴迪下意识地伸出手,不是为了阻挡,而是想抓住什么。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印记突然发烫,金黑色的血液顺着手臂逆流而上,涌入他的心脏。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冲进他的脑海——墓主人的记忆,水蛟的意识,千年的痛苦与挣扎,还有关于这座墓的最后秘密。

原来,这不是一座墓,而是一个牢笼。墓主人当年并非自愿共生,而是被仇家诅咒,被迫与水蛟困在一起,永世不得超生。他建造这座墓,炼制本命心,不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等待一个能终结这一切的人。而庚辰年,既是诅咒发作的年份,也是唯一能打破诅咒的时机。

“用你的血……净化……”破碎的声音在脑中回荡。吴迪看着冲来的共生体,又看了看地上不断扩大的阵法,突然做出了决定。他拔出腰间的伞兵刀,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滴落在本命心上。

人类的血液与金黑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本命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阵法突然收缩,将共生体和本命心同时包裹在内。共生体发出一声解脱般的长啸,身体在光芒中逐渐消散,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融入阵法之中。而那颗本命心,则在光芒中逐渐凝固,变成一颗通体洁白的珠子,落在吴迪的掌心。

山洞的震动停止了。洞口的江水退去,露出平静的江面,漩涡消失不见,只有几只水鸟在水面上悠闲地游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阿九挣扎着爬起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又看向吴迪掌心的白珠:“结束了?”

吴迪握紧白珠,珠子温润如玉,散发着淡淡的暖意,刚才涌入脑海的信息流正在逐渐消退,只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的目光落在洞壁的符文上。那些符文在光芒熄灭后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组合成一行新的文字:“一蛟灭,万蛟生,北斗落,江水腾。”

“什么意思?”阿九不解地问。

吴迪还没来得及回答,平静的江面突然再次掀起巨浪。这一次,不是一只水蛟,而是无数条青黑色的影子在江水中翻腾,数量之多,仿佛整个江水都变成了蛟的海洋。它们的额头都闪烁着红光,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不好!”吴迪脸色大变,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这只水蛟的灭亡,解开了某种封印,唤醒了江里所有的蛟!”

他掌心的白珠突然变得滚烫,表面浮现出北斗七星的图案,勺柄指向江水的下游。那里,隐约有一座城市的轮廓在雨幕中显现——是他们来时经过的临江城。

江水中的蛟群正在朝着城市的方向游动,巨大的尾鳍拍打着水面,掀起的浪涛已经开始淹没江边的码头。隐约能听到来自城市的尖叫和警笛声,显然灾难已经开始。

吴迪握紧白珠,又看了看受伤的阿九,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无论是诅咒的延续,还是封印的解开,他都必须走下去,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我们得去临江城。”他扶起阿九,将白珠揣进怀里,“那里还有更多的事等着我们。”

阿九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尽管脸上还带着疲惫,却没有丝毫犹豫:“好。”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山洞,雨已经停了,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江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带着江水的潮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远处的临江城方向,已经能看到升起的浓烟,警笛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吴迪回头看了一眼坍塌的山洞,又看了看波涛汹涌的江面,握紧了怀里的白珠。他知道,这颗珠子不仅仅是结束,更是一个新的开始。关于水蛟,关于诅咒,关于这座江下的古墓,还有那些即将到来的未知危险,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而临江城的方向,江水中的黑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从江底升起,遮挡住了初升的朝阳,在城市的上空投下了巨大的阴影。警笛声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咆哮,在江面上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颤。

吴迪深吸一口气,拉着阿九,朝着临江城的方向走去。脚下的路还很长,危险也远未结束,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因为他的手掌上,那道被蛟血浸染的印记,还在隐隐发烫,仿佛在提醒着他,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临江城的轮廓在晨雾中越来越清晰,江风里却混着股焦糊味。吴迪和阿九沿着江岸的防洪堤走,脚下的水泥地黏糊糊的,低头一看,竟是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断断续续地延伸向城区。

“不对劲。”吴迪拽住阿九,头灯扫向江面。原本翻涌的蛟群不知何时消失了,只有浑浊的江水还在拍打堤岸,浪头里裹着撕碎的衣物和扭曲的金属碎片。更诡异的是,临江城的方向静得可怕,警笛声、尖叫声全都停了,只剩下一种沉闷的、类似鼓点的震动,从城市深处传来,和地面的频率隐隐共鸣。

阿九突然指向堤岸下的水洼。那里积着浑浊的江水,水面倒映出的不是天空,而是密密麻麻的鳞片,青黑色的,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两人猛地抬头,只见防洪堤内侧的墙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巴掌大的蛟虱,正争先恐后地朝着城区的方向蠕动,细小的爪子刮擦水泥地,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它们在害怕。”吴迪盯着蛟虱,发现它们的触须都在颤抖,“江里的大蛟没进城,是被城里的东西吓退了。”他摸出伞兵刀,挑开一只蛟虱的肚子,里面没有腐肉,只有半消化的黑色粘液,散发着和本命心血液相似的腥气,“这些东西在吃共生体的残骸,城里肯定有更强大的存在。”

穿过防洪堤的闸门,城区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冷气。街道上空无一人,店铺的玻璃全被震碎,橱窗里的商品散落一地,像是经历过一场浩劫。但地上没有尸体,只有拖拽的痕迹,深深刻进水泥路面,末端指向城市中心的钟楼——那里正是震动和鼓点声的源头。

钟楼的外墙爬满了黑色的藤蔓,藤蔓上开着暗红色的花,花瓣边缘泛着金属光泽,仔细看去,竟是由细小的鳞片组成。钟楼顶的巨钟早已停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蠕动的肉膜,正随着鼓点声收缩、膨胀,每一次搏动,都有无数黑色光点从膜上脱落,像下雨般洒向城区。

“是本命心的碎片。”吴迪的掌心发烫,怀里的白珠正在共鸣,“墓主人的精魄没被彻底净化,顺着江水漂到了这里,寄生在钟楼里了。”他想起那些关于双生煞的记载,突然明白过来,“那只共生体不是本体,只是个容器!真正的邪物藏在本命心里,我们毁掉的只是它的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