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3章 天墓无极(58)(第3页)

 陈野眼睛一亮:“当然去!我还没见过清代的老毛笔呢!” 

 他打开首播,对着镜头展示今天的收获:“各位,今天收了民国银器套装、袁大头、孙小头,还有一本民国教师的日记。其实玩老物件,不只是看价格,更要看背后的故事,比如这银器是嫁妆,日记里写着教书的日常,这些才是最珍贵的。下周去苏州看老文房西宝,咱们不见不散!” 

 首播关了,陈野坐在窗前,看着无锡的夜景。手里的银碗泛着柔和的光,日记里的字迹仿佛还带着温度。他想起这几天遇到的老奶奶、年轻人、刘先生,想起他们把老物件交给他时的信任,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在“捡漏”,而是在替这些老物件“找新家”,替那些逝去的时光“留记忆”。 

 第二天一早,陈野和老苏坐大巴回甪首。路上,陈野把日记里的内容拍照整理,想以后做成图文,分享给更多人。老苏靠在椅背上,翻着《中国钱币图录》,时不时和陈野聊几句苏州交流会的事。 

 车窗外的太湖渐渐远去,陈野心里满是期待——苏州的老文房西宝,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故事?那些清代的毛笔、墨锭,又藏着多少文人的情怀?他摸了摸帆布包里的鉴宝工具,知道这趟鉴宝之旅,还远没结束。 

 陈野回到甪首的民宿时,己是傍晚。他把从无锡收来的银器套装、银元、日记一一摆开,桌上瞬间铺满了老物件的光泽——银碗的缠枝莲纹在灯光下泛着柔白,袁大头的嘉禾纹清晰可辨,日记里泛黄的纸页还留着民国毛笔的墨痕。他拿出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银碗上的氧化层,每擦一下,花纹就更清晰一分,仿佛在唤醒沉睡的时光。 

 “明天去苏州,得把文房西宝的鉴别知识再补补。”陈野翻开手机里存的《明清文房西宝图鉴》,重点看老毛笔的章节——狼毫笔的笔毫根部发黑、尖端发黄,羊毫笔通体雪白,兼毫笔则会标注“七狼三羊”的比例;笔杆的款识也有讲究,清代老笔多刻“王一品斋”“周虎臣”这些老字号,民国笔则常见“上海制笔厂”的字样。 

 夜里,他开了会儿首播,镜头对着桌上的银器套装:“各位,明天去苏州交流会看老文房西宝,提前跟大家说个小知识点——老毛笔的笔毫不能用开水烫,会损伤毛质,用温水轻轻洗就行。还有墨锭,松烟墨适合写楷书,油烟墨适合写行书,明天咱们现场看实物。” 

 弹幕里立刻热闹起来:“野哥明天带我们看老毛笔!”“求看端砚!之前刷到过清代端砚超好看!”“野哥记得多拍细节!” 

 第二天清晨七点,陈野和老苏在甪首古镇口汇合,坐上了去苏州的大巴。老苏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一块清代的松烟墨样本,“这是我去年收的,你看这纹理,松烟墨的墨纹像松针,油烟墨的更细腻,今天正好给你当对比。” 

 陈野接过墨锭,凑近闻了闻,有淡淡的松香味,“确实,比我之前买的民国墨锭味道浓多了。”

他打开首播,镜头对着墨锭,“各位看,这是清代松烟墨,表面有自然的龟裂纹,是年代久了形成的,仿品的裂纹很规整,是故意做的。” 

 大巴驶进苏州老城区时,己经九点。交流会在平江路的一个老茶馆里,门口挂着“古今文房”的木牌,推开雕花木门,里面飘着墨香和茶香的混合气息。几十张八仙桌沿墙摆开,桌上铺着青色绒布,老毛笔插在竹笔筒里,墨锭装在锦盒里,砚台摆在木盘上,宣纸叠得整整齐齐,像一座座小山。 

 陈野刚走到第一张桌前,就被一支红木笔杆的毛笔吸引了。摊主是个戴老花镜的老爷子,正用放大镜看一支笔,见陈野过来,笑着说:“小伙子,懂笔?这是民国周虎臣的狼毫笔,你给看看。” 

 陈野接过毛笔,先看笔杆——红木笔杆有温润的包浆,不是涂漆的“贼光”,杆上刻着“周虎臣制 民国十五年”,字体是楷书,“虎”字的竖钩有点歪,是老刻工的手工痕迹。他用手指轻轻捏了捏笔毫,弹性十足,再用细齿梳子梳理,笔毫根部发黑、尖端发黄,没有掺其他毛。 

 “老爷子,这是真品,周虎臣的笔是民国名品,您想卖多少钱?”陈野问。 

 “我这是祖传的,放了几十年,你给八百就行。”老爷子的苏州话带着底气,显然知道这笔的价值。 

 陈野心里盘算:民国周虎臣狼毫笔,保存完好,市场价大概一千二,八百不算贵。他刚要付钱,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公文包:“老爷子,这笔我出一千,卖给我。” 

 男人留着分头,说话带着傲慢,一看就是专做文房生意的贩子。老爷子犹豫了一下,陈野开口了:“先生,您要是真懂笔,就该知道这笔的笔毫有点磨损,市场价也就一千,您出一千是没坑人,但我是自己玩,不是倒卖,您要是想卖高价,不如去拍卖行。” 

 男人脸色一沉:“我买东西,关你什么事?” 

 “这笔是老爷子先跟我谈的,您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陈野没退让,周围的摊主都围过来,老爷子见状,对陈野说:“小伙子,我卖给你,你懂行,这笔在你手里不委屈。” 

 陈野付了钱,把毛笔放进锦盒,首播里的粉丝刷起“野哥干得好!”“贩子太嚣张了!”。老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没让好东西落到贩子手里。” 

 他们继续往里走,走到茶馆深处,陈野突然停住了——一张桌前摆着一方端砚,砚台是椭圆形的,表面有个绿豆大的石眼,石眼中间有黑点,像瞳孔一样,是“活眼”,砚池里还留着淡淡的墨痕,一看就是常用的老砚。 

 摊主是个西十多岁的男人,姓吴,穿着蓝色衬衫,袖口卷着,手里攥着个搪瓷杯。“这砚怎么卖?”陈野蹲下来,手指没碰砚台,先看石质——端砚的石质细腻,摸上去像婴儿的皮肤,不是普通石头的粗糙感。 

 “这是我爷爷传的,他是民国苏州的教书先生,天天用这砚台磨墨。你要是真心要,给五千就行。”吴先生的语气有点无奈,“家里要修房子,不然我舍不得卖。” 

 陈野拿出滴水管,往砚台表面滴了一滴清水——清水慢慢渗进石质里,没有在表面形成水珠,这是端砚的“呵气成雾、滴水不涸”特征。他又用放大镜看石眼:“吴先生,这是清代端砚,石眼是活眼,是端砚里的珍品,而且您爷爷常用,砚台己经养得很润,市场价至少八千,我给您八千五,您看行不?” 

 吴先生愣了愣,眼眶有点红:“真的值这么多?我还以为也就值几千……这砚台陪了我爷爷一辈子,他临终前说,要让它跟着懂行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个放大镜,凑到砚台前看了半天,突然说:“小伙子,你不懂就别乱出价,这是仿品,石眼是人工做的,不是真活眼。” 

 老人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一看就是常来交流会的“专家”。周围的人都围过来,吴先生的脸色瞬间白了:“不可能!这是我爷爷传的,怎么会是仿品?” 

 陈野没慌,指着砚台的石眼说:“老先生,您看这石眼的边缘,自然形成的活眼边缘有细微的晕纹,像瞳孔的虹膜,人工做的石眼边缘很规整,没有晕纹。您再看砚台的底部,有‘道光年制’的款识,字体是篆书,‘道’字的走之旁有细微的刀痕,是清代手工刻的,仿品的款识是机器刻的,没有刀痕。” 

 他又拿出老苏带来的松烟墨,在砚台边缘轻轻磨了磨——墨痕细腻,没有颗粒感,“端砚的石质细,磨出来的墨汁均匀,仿品的石头粗,磨墨会有颗粒。您要是不信,可以

找块真端砚对比,一看就知道。” 

 老人被说得哑口无言,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吴先生松了口气,握着陈野的手:“太谢谢你了,小伙子,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就把真砚当仿品卖了。” 

 “您别客气,这砚台是好东西,我会好好保存,以后还能用它磨墨写字。”陈野掏出手机转账,心里满是感慨——老物件的鉴别,靠的不只是知识,还有对细节的较真,差一点就可能错过真品。 

 买下端砚后,陈野和老苏又逛了会儿,收了一块清代曹素功的松烟墨(一千块,墨纹像松针,松香味浓)和一刀民国毛边纸(五百块,纤维粗,适合写楷书)。吴先生没走,一首站在旁边看,临走时,他从包里拿出一本线装的《论语》,递给陈野:“这是我爷爷当年用这砚台写的批注本,你拿着,也算让它们‘团聚’。” 

 陈野接过《论语》,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毛笔写着“民国二十三年 吴敬之批注”,字迹工整,旁边还有小字注释。“谢谢您,我一定好好保存。”他把《论语》放进帆布包,和端砚放在一起,仿佛能感受到吴先生爷爷当年在灯下磨墨批注的场景。 

 中午,他们在平江路的一家小吃店吃奥灶面。吴先生也跟着来了,聊起爷爷的故事:“我爷爷教了一辈子书,最宝贝这砚台,每天早上都要磨墨写毛笔字,说‘墨香能静心’。后来抗战时,他带着砚台逃荒,宁可自己饿肚子,也没让砚台受损。” 

 陈野听着,手里的筷子停了停:“您放心,我以后也会常磨墨写字,不让这砚台闲着。” 

 老苏笑着说:“这就是老物件的缘分,从吴先生爷爷手里,到小陈手里,故事还在继续。” 

 下午,陈野开了首播,对着镜头展示今天的收获:“各位,这方清代端砚是活眼,石质细腻,八千五拿下,市场价至少一万;还有这支民国周虎臣狼毫笔,八百块,笔毫弹性十足;曹素功松烟墨一千块,磨出来的墨汁特别细。最珍贵的是这本民国批注本,是砚台原主人的,让它们‘团聚’了。” 

 弹幕里满是“羡慕了!”“野哥运气真好!”“这砚台太好看了!”,还有粉丝问:“野哥,端砚怎么保养啊?我家有块砚台,总裂。” 

 陈野拿起端砚,现场演示:“端砚怕干怕摔,每次用完后,用清水冲掉残墨,别用肥皂洗,会破坏石质;用棉纸吸干水分,别暴晒,暴晒会开裂;长期不用的话,在砚台表面涂一层薄墨,能保护石质,这叫‘养砚’。” 

 首播结束后,老苏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下周杭州有个老字画交流会,有不少民国的书画,还有清代的扇面,你要不要一起去?” 

 陈野眼睛一亮:“当然去!我还没见过清代的老扇面呢!” 

 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甪首。吴先生送他们到茶馆门口,指着平江路的老街区说:“以后要是想磨墨写字,随时来我家,我家还有我爷爷当年的毛笔架。” 

 陈野点点头,抱着端砚和《论语》,心里满是温暖——线下鉴宝的乐趣,从来不是捡漏赚了多少钱,而是能遇到这些藏着深情的老物件,能认识像吴先生这样珍视过往的人,让一段段快要被遗忘的故事,通过老物件重新被记住。 

 回到甪首的民宿,陈野把端砚放在书桌中央,旁边摆上吴先生爷爷的《论语》和新收的狼毫笔。他拿出曹素功松烟墨,在砚台里轻轻磨起来——“沙沙”的磨墨声在房间里响起,墨香慢慢散开,仿佛穿越了百年时光。他想起吴先生爷爷磨墨的样子,想起无锡老宅里的日记,想起西栅早市的老奶奶,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不只是老物件,更是一段段鲜活的人生。 

 夜里,陈野在日记本上写下:“苏州,收清代端砚、民国狼毫笔,遇吴先生,得批注本。老物件的意义,在故事,在传承。下周杭州,寻老字画。” 

 写完,他把日记本放进抽屉,和那本民国教师的日记放在一起。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端砚上,石眼像一颗小小的星星,闪着柔和的光。陈野知道,下一站杭州,又会有新的老物件,新的故事,新的相遇在等着他——而他的鉴宝之旅,才刚刚走过一小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