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5章 归墟迷途(70)(第2页)


 “雷脉,你再坚持会儿!”阿雷急得把木杆往冰壳上敲了敲,铜丝发出“叮”的轻响,冰壳里的光团颤了颤,却没敢靠近,“我这就去找大家帮忙,你别睡着啊!”


 村里的石屋此刻也透着股寒气。张婆婆正坐在炕边,给孙子小远裹厚厚的棉袄,小远的鼻子冻得通红,还在咳嗽:“婆婆,今天的炕怎么还是凉的呀?往年这时候,雷脉早把炕头烘得暖暖的了。”


 张婆婆叹了口气,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苗却只跳了跳就弱了下去——雷泽的石屋炕灶都连着地下的雷脉暗线,往年冬天,雷脉会释放弱电流加热暗线,炕头不用烧柴都暖烘烘的,可今年冰壳裹住了雷柱,雷脉的电流传不过来,连灶火都烧不旺。“再等等,阿雷去玄渊阁找使者了,很快就会好的。”她摸了摸小远的头,目光落在窗外——雪还在下,老雷柱的冰壳在雪雾里若隐若现,连铜丝风铃都被冻住了,没了往日的“叮铃”声。


 阿雷揣着传讯符,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渡口跑。雪没到脚踝,每走一步都要陷进去,他的棉鞋早就湿透了,冻得脚指头发麻,可他不敢停——全村人的炕都等着雷脉加热,小远还在咳嗽,要是雷脉一直被冰壳裹着,别说取暖,连开春的播种都要受影响,雷泽的土地冬天靠雷脉的电流松冻土,没了电流,土会冻得硬邦邦的,种子根本播不下去。


 传讯符在怀里捂得温热,阿雷掏出符纸,用冻得发僵的手指捏着木杆,让铜丝轻轻碰了碰符纸——雷脉的淡紫色光顺着铜丝爬上去,符纸瞬间亮了起来,像雪地里的一盏小灯。他对着符纸急声道:“阿音、阿埂,快来雷泽!雷柱被冰裹住了,雷脉没力气,村民们的炕都凉了!”


 傍晚时分,鲛舟的影子终于冲破雪雾,停在雷泽的渡口。阿音第一个跳下来,怀里的珊瑚碎片泛着淡红色的光,碎片里的珊瑚林正轻轻晃着,像是在给雷脉打气;阿埂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块裹着干草的湿土,土块里的固根草芽冻得缩成一团,却还在努力往雪地里钻;阿焰的铁盒里装着几块滚烫的暖石,石头刚拿出来就冒起白气,瞬间融化了周围的积雪;阿雪的冰脉护符泛着淡淡的蓝光,她一落地,周围的雪就停了,像是被护符的气息稳住了;阿忆抱着水晶盒,盒里的忆晶碎片映着往年雷泽的冬天——老雷柱没有冰壳,雷脉的淡紫色光顺着铜丝爬,村民们围在雷柱旁烤红薯,孩子们拿着铜丝小铃在雪地里跑,炕头的暖气流从石屋里飘出来,连空气里都带着暖意。


 “阿雷,雷脉怎么样了?”阿音跑过来,看到他冻得通红的脸,立刻把珊瑚碎片递过去——碎片里的珊瑚林送出一道温润的湿气,像归墟的海水拂过脸颊,瞬间缓解了冻意,“冰壳怎么这么厚?”


 阿雷拉着众人往老雷柱跑:“这三天雪下得太急,冰碴子一层层裹在雷柱上,雷脉想冲破冰壳,可电流刚碰到冰就被冻住了,它现在连动都没力气了。张婆婆家的小远冻得咳嗽,全村的炕都凉的,再这样下去,土都要冻硬了!”


 阿忆打开水晶盒,忆晶的碎片映出冰壳内部的画面:雷脉的光团缩在雷柱中央,周围的冰壳里嵌着细小的冰碴,像无数把小刀子,雷脉每次想靠近冰壳,都会被冰碴刺得缩回去,光团的颜色越来越淡,像是快被冻僵了。“是冰碴子的问题。”阿忆收起水晶盒,指尖划过碎片里的冰碴,“普通的冰好融,可这些冰碴混着雷泽的寒气,冻得特别硬,还带着‘冷刺’,雷脉的电流怕这个,一碰到就会被削弱。”


 阿焰打开铁盒,把滚烫的暖石一块块贴在冰壳上:“火脉说‘要用热量先化掉冰碴’,这些暖石在熔火谷的火塘里烘了一整天,温度够高,先把冰壳外层的冰碴化掉,让雷脉能喘口气。”暖石刚贴上冰壳,就发出“滋滋”的声响,白色的水汽顺着暖石边缘往上冒,冰壳外层的冰碴慢慢融化,变成水珠顺着雷柱往下流。


 阿雪的冰脉护符突然亮了起来,她轻轻将护符贴在冰壳上,淡蓝色的冰纹顺着暖石的边缘蔓延,在冰壳上画出一道环形的痕迹:“冰脉能调整冰的结构,我把冰壳内层的冰碴冻成整块,这样火脉融冰时,就不会有小刺扎到雷脉了。”冰纹过处,冰壳内层的冰碴果然慢慢凝聚,变成了光滑的冰面,不再像之前那样扎人。


 阿泽和阿槿也赶了过来,阿泽的水脉珠泛着银纹,他轻轻晃动水脉珠,细小的水流顺着冰壳的缝隙往下淌,把融化的冰水引到旁边的雪地里,不让水再重新冻在雷柱上;阿槿手里拿着木脉的“暖藤”,藤条是刚从青岚林带来的,即使在冬天也泛着翠绿,她把藤条绕在雷柱上,暖藤立刻顺着雷柱往上爬,藤叶贴在冰壳上,送出淡淡的绿意:“木脉说‘暖藤能帮雷脉导热’,藤条能吸收火脉的热量,慢慢传到雷柱内部,让雷脉暖和起来。”


 阿埂蹲在雷柱旁,把带来的湿土一点点填在雷柱根部的雪地里,土块里的固根草芽碰到湿土,立刻醒了过来,根系顺着雪地里的缝隙往下扎,很快就把雷柱根部的土攥实了:“土脉说‘要帮雷脉固定雷柱’,冬天雪大,雷柱根部的土容易松,固根草能把土攥紧,让雷脉不用分心稳住雷柱,能专心冲破冰壳。”


 阿风举着小风车跑了过来,他跑得满头大汗,小风车的扇叶上还沾着雪沫:“风脉来帮忙了!它说要把雷柱周围的雪吹走,让阳光能照到冰壳,帮着火脉一起融冰!”风脉的淡青色光顺着风车的方向吹,雷柱周围的积雪被吹得四散开来,露出了下面的土地,一缕夕阳透过雪雾照下来,刚好落在暖石上,让暖石的温度更高了。


 阿雷握着铜丝木杆,眼睛紧紧盯着冰壳——随着暖石的加热和冰脉的调整,冰壳慢慢变薄,里面的雷脉光团终于敢靠近冰壳了,淡紫色的电流顺着冰壳内层的光滑冰面慢慢爬,偶尔碰到暖藤,还会顺着藤条往上跳,像在试探。“雷脉,再加油!”阿雷轻声说,把木杆上的铜丝往冰壳上凑了凑,“我在这里陪你,咱们一起冲出去!”


 雷脉像是听到了他的话,光团突然亮了些,淡紫色的电流顺着冰壳爬得更快了,和暖藤的绿意、火脉的暖意缠在一起,在冰壳内部形成了一道小小的光带。突然,“咔嚓”一声——冰壳上裂开了一道缝,淡紫色的电流顺着裂缝爬了出来,刚好碰到铜丝木杆,小铁铃瞬间响起“叮铃”的脆响,电流顺着铜丝爬遍阿雷的全身,却不烫,只带着股暖暖的麻意,像小时候雷脉第一次跟他互动时那样。


 “出来了!雷脉出来了!”阿音欢呼起来,珊瑚碎片里的珊瑚林晃得更欢了,送出一道淡红色的光,落在雷脉的光团上,光团瞬间亮了不少,在雷柱周围打了个圈,像是在庆祝。


 雷脉刚出来,就立刻往村里的方向飘——它还记得村民们的炕是凉的,张婆婆家的小远还在咳嗽。阿雷和众人赶紧跟上去,刚到张婆婆家的石屋前,就看到雷脉的光团钻进了地下的暗线,淡紫色的电流顺着暗线蔓延,很快就传到了炕灶里。张婆婆刚添进灶膛的柴,瞬间就燃了起来,火苗“呼呼”地跳,炕头很快就热了起来,小远的咳嗽声也轻了。


 “暖了!炕暖了!”小远高兴得从炕上跳下来,跑到门口,刚好看到雷脉的光团从暗线里钻出来,他伸手想碰,光团却轻轻跳开,用微弱的电流蹭了蹭他的手心,像在跟他玩。


 村民们听到动静,都从家里跑了出来。看到雷脉的光团在村里飘,大家都欢呼起来——有人拿着铜丝小铃,跟着光团跑;有人端着刚煮好的热汤,想让使者们暖暖身子;还有人扛着扫帚,想把雷柱周围的积雪扫得更干净,不让冰壳再冻上。


 接下来的两天,使者们和村民们一起,帮所有的雷柱都融了冰。阿焰的暖石、阿雪的冰脉、阿泽的水脉、阿槿的暖藤、阿埂的固根草、阿风的风脉、阿音的珊瑚气息、阿忆的忆晶记录,还有阿雷的铜丝木杆,所有人配合得像多年的老搭档,雷泽的雷柱一根根恢复了往日的样子,雷脉的光团在雷柱之间跳来跳去,淡紫色的电流顺着铜丝蔓延,村里的石屋都暖了起来,连空气里都带着股暖意。


 融冰后的第二天,雷泽的雪停了,太阳终于露出了全貌,金色的阳光洒在雷柱上,映得铜丝闪闪发光。村民们在老雷柱旁办了场“融冰祭”,大家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张婆婆煮了热气腾腾的红薯粥,甜丝丝的;李大叔烤了红薯,外皮焦脆,里面的肉软糯香甜;孩子们用铜丝做了小灯笼,里面点着小小的蜡烛,挂在雷柱上,暖黄的光映着雷脉的淡紫色光,像撒了满地的星星。


 阿雷握着铜丝木杆,站在雷柱旁,雷脉的光团顺着铜丝爬上来,在木杆顶端打了个圈,小铁铃“叮铃”响,像是在唱歌。他轻轻晃着木杆,电流顺着铜丝在空中画出小小的图案——是闪电的形状,也是笑脸的形状,村民们看了都笑起来,孩子们跟着木杆跑,想抓住空中的电流图案。


 阿音抱着珊瑚碎片,坐在红薯粥旁,碎片里的珊瑚林正跟着小铁铃的调子晃,她舀了一勺红薯粥,递到阿忆手里:“你看雷脉多开心,之前被冰壳裹着的时候,我还担心它会一直没力气呢。”


 阿忆接过粥,打开水晶盒,忆晶的碎片映着祭典的盛况:雷脉的光团在人群中穿梭,村民们举着热汤聊天,孩子们拿着小灯笼跑,使者们围坐在红薯旁笑,碎片里还混进了其他灵脉的气息——归墟的银红色光、听风原的青色光、青岚林的绿色光、熔火谷的暖橙色光、厚土原的土黄色光、落石岭的淡灰色光,像是所有灵脉都在远处看着这场祭典,用自己的方式送来祝福。


 “雷脉其实很勇敢。”阿忆轻声说,指尖划过碎片里的光团,“它明明怕冰碴的冷刺,却还是一次次想冲破冰壳,因为它知道村民们需要它的暖。”


 阿焰把一块新打的铜丝小铃递给张婆婆:“这个送给小远,火脉在铃身上刻了暖纹,冬天冷的时候,只要摇一摇,铃身就会变暖和,雷脉的电流也会顺着铜丝过来,帮小远暖手。”


 张婆婆接过小铃,高兴得眼眶都红了:“谢谢你们啊,要是没有你们,我们这个冬天不知道要怎么过。雷脉有你们这些朋友,真是它的福气。”


 祭典结束后,使者们准备回玄渊阁。村民们都来送行,张婆婆给每个人装了袋烤红薯,还在阿雷的口袋里塞了块暖手的铜片——是李大叔特意打的,上面刻着雷脉的图案;小远把自己做的铜丝小灯笼送给了阿音,灯笼上还缠着一根暖藤,是阿槿送他的;其他村民也拿出家里的干货,想让使者们带回去尝尝。


 鲛舟驶离雷泽时,阿雷还站在渡口,握着铜丝木杆,雷脉的光团在他身边晃着,淡紫色的电流顺着木杆往上爬,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再见”——虽然没有文字,可所有人都看懂了。阿音在船舷上挥着小灯笼,珊瑚碎片映着雷脉的光团;阿埂挥着手里的湿土,固根草芽晃着;阿焰挥着新打的铜丝铃,铃身泛着暖光;阿雪的冰脉护符闪了闪,在空中凝了片小小的雪花,像在告别。


 阿忆打开水晶盒,把村民们送的烤红薯、铜片、小灯笼都收了进去,忆晶的碎片立刻映出了新的画面:雷脉的光团在雷泽的雪地里跳,帮村民们加热石屋,孩子们拿着铜丝小铃跟着跑,张婆婆的红薯粥在石屋里冒着热气,其他灵脉的光在远处晃着,像是在和雷脉打招呼。


 “雷泽的冬天,因为雷脉和村民的互相惦记,变得一点都不冷了。”阿泽靠在船舷上,看着远处的雷泽,阳光把雪地里的雷柱照得闪闪发亮,“灵脉和人类的共生,其实就是这样——你需要我,我也记挂你,一点点温暖凑在一起,就能熬过最冷的冬天。”


 阿音抱着小灯笼,靠在阿泽身边,灯笼里的蜡烛还亮着,暖黄的光映着她的脸:“明年冬天,我们还要来雷泽好不好?跟雷脉一起融冰,一起吃张婆婆的红薯粥,一起看孩子们玩铜丝小铃。”


 阿泽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好啊,我们每年都来,看着小远长大,看着雷脉越来越有精神,看着雷泽的冬天,一年比一年暖和。”


 夜风拂过鲛舟,带着雷泽的暖意,带着烤红薯的甜香,带着铜丝小铃的“叮铃”声,在九州的夜空里回荡。甲板上,小灯笼的光还亮着,珊瑚碎片的光还闪着,忆晶的碎片映着雷泽的日常,所有人都看着远处的雷泽,脸上满是温柔——他们知道,不管冬天多冷,只要灵脉和人类互相惦记,互相帮忙,就能把最冷的日子,过成最暖的日常。


 这就是九州的共生啊——没有惊天动地的拯救,没有轰轰烈烈的仪式,更多的是像雷泽这样的冬天:雷脉怕冰刺,却还是想帮村民暖炕;村民记挂雷脉,会给它扫雪、烤红薯;使者们赶来帮忙,不是因为危机,只是因为朋友需要。所有的温暖都藏在融化的冰壳里,藏在滚烫的红薯粥里,藏在铜丝小铃的响声里,藏在灵脉和人类互相陪伴的岁月里,细水长流,安稳又踏实,像雷泽冬天里的那缕阳光,不刺眼,却足够暖。


 灵翼山的暮春总裹着股羽毛的轻软气息。漫山的羽栖花刚绽出粉白的花瓣,风一吹就飘起细碎的“羽瓣”,落在衣襟上像沾了片小羽毛,连空气里都带着股淡淡的甜香。阿羽蹲在山巅的“引羽台”上,手里攥着根编了半截的麻绳,正往上面缠青灰色的羽丝——这是“引羽绳”,爷爷教她的法子,羽脉的气息会顺着羽丝爬,把迷路的飞禽引回家,可今天她缠了没一会儿,就皱起了眉,把耳朵贴在麻绳上。


 “怎么了,阿羽?”王大娘提着竹篮走上来,篮里装着刚采的羽栖花蜜,是给山脚下药铺送的——灵翼山的飞禽每天都会帮药铺送药,要是飞禽迷了路,山下的病人就拿不到药了,“又在跟羽脉说话呢?”


 阿羽点点头,手指轻轻捻了捻羽丝——丝线上没传来往常那样轻颤的气息,只有股淡淡的滞涩感,“羽脉说‘没力气’,刚才我看到几只信鸽在羽雾里打转,它想引它们过来,可羽丝没反应。你看山下的羽雾,都快漫到引羽台了,往年这时候,羽脉早把雾吹散了。”


 王大娘往山下看了看——淡青色的羽雾像层薄纱,把山腰的飞禽巢都裹住了,往常这个时辰,信鸽早该叼着药包往山下飞,可现在连个翅膀的影子都没看到。“是该请玄渊阁的使者来看看了。”她叹了口气,“你爷爷走了之后,没人跟羽脉编引羽绳说话,它怕是也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