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吾知矣(第2页)

 暖阁内死寂。熏笼的暖香依旧沉静地弥漫,窗外的风雪声似乎也在这瞬间凝固了。张大顺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却是一番哀叹:“郭勋啊,你怎么老出这种事儿?”

 御榻之上,朱厚照的表情几乎没有丝毫变化。他依旧斜倚着,手指依旧缓缓地、有节奏地盘着那只玉虎,心中却是恼怒到了极度。这让他想起他在后世时的一些场景了。

 就这样,他静静地听着,直到王升的哭诉声渐渐变成压抑的呜咽,只剩下额头撞击金砖的闷响在空旷的暖阁里回荡。朱厚照才缓缓停止了动作,将手轻轻搁在御榻的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面。

 “哦?”朱厚照的声音响起,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仿佛事不关己的慵懒,却让伏在地上的王升浑身一僵,连哭泣都瞬间止住,只剩下粗重的喘息。“郭勋这老货…… 竟亲自屈尊到你府上了。”他微微侧了侧头,像是在确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如窗外的三九天,冷,落在王升剧烈颤抖的背上,“他只说了这些话?”

 王升闻言只是道:“罪臣该死。”

 朱厚照并未追问,只是那敲击扶手的指尖,节奏似乎快了一丝。他微微抬起下颌,目光越过王升抖动的肩膀,投向侍立在角落的张大顺,声音平静无波:“张大顺。”

 “奴婢在。”张大顺,立刻趋前一步,躬身应道,“万岁爷,您吩咐。”

 “朕记得两日前张宗说来说山西地面上的商人拿瓷器、茶叶去换皮毛生意,竟换了好些牛羊皮子回来。”朱厚照的目光重新落回王升惨无人色的脸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王卿家身上的衣裳忒单薄了些,你去内库里寻两件羊皮子做的夹袄,再取件绵裤 ,记着拣那新制的,絮子足实的与他。”

 张大顺的头垂得更低,声音清晰平稳:“回主子爷的话,奴婢这就去办。”说着便退了出去。

 “郭勋……”朱厚照轻轻重复了一遍。他重新看向王升,那眼神里已无丝毫温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寒,“王卿,这都是你一面之词。我如何信你?他是勋贵,吾的世家,但是也兼着前军府的差,他说这些合情合理啊。你如今在御前嚎啕大哭,说什么郭勋如何拿侯爵的款儿压人。合着满朝文武就你会哭丧着脸装可怜?这满屋子的话,翻来覆去都是你一张嘴在倒腾 —— 当朕是后巷里听壁角的老婆子,由着你拿甜言蜜语糊弄得团团转?总要有些真凭实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