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心变(第2页)
墨紫就不一样了。
她总抱着那只绣了一半的荷包,针脚歪歪扭扭的,是前几日学着做的,如今线还没收,就只能揣在怀里。
她胆子小,站在松树下时总往小青身后缩,可目光比谁都执着,死死盯着水雾里那点蓝色。
有时风把瀑布的轰鸣压下去些,能听见她小声喃喃:
“哥哥……”
声音软得像棉花,尾音却发颤,像是怕喊得重了,会把那道身影震碎。
昨日午后,墨紫偷偷往瀑布这边走了几步,脚下的石子滚下坡,发出“哗啦”一声响。
墨韵当时正被水流砸得发懵,听见动静猛地抬头,目光扫过去时,正撞见墨紫慌忙往后躲的背影,青绿色的裙摆在草丛里划了道弧线,像只受惊的鸟。
他没出声,只是重新垂下眼,任由水流继续砸在背上,可那一瞬间,韵力差点溃散——他看见墨紫的手腕上,还戴着他去年送的玉镯,边角磕掉了一块,是前几日战斗时被混沌气浪震的。
那时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墨紫总追在他身后,举着刚学会的水袖功夫,奶声奶气地喊“哥哥你看”;
想起小青刚到家门时,明明怕生得厉害,却会在他练枪累了时,默默递上一块擦汗的布。
这些画面混着白糖塞桂花糕时的温度,像团滚烫的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涌,烫得他想蜷起身子。
可他不能。
他是哥哥,是墨家现在唯一能握紧冰枪的猫。
母亲的鬓角又添了白发,绒嬷嬷的咳嗽声越来越重,墨紫夜里还会做噩梦,小青总在练剑时走神……他要是垮了,这些人该怎么办?
就像那日在雨里,他必须亲手扣动扳机。
道理他比谁都懂,可懂道理,不代表不疼。
瀑布的水流突然变急了些,砸在背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墨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沉入内息,引导着韵力在经脉里流转。
可那些本该顺畅运行的能量,到了心口处就滞涩起来,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他眼眶发烫。
他想起埋白糖的那片草地,今日该长出新的嫩芽了吧?
阳光落在土堆上,会不会像白糖身上的绒毛那样暖?他甚至想,要是那小家伙能活过来,哪怕再抢他十次鱼干,再把医书撕得粉碎,他都不会再瞪眼睛了。
“哥哥……”
远处又传来极轻的声音,被瀑布的轰鸣撕得碎碎的,却还是钻进了耳朵里。墨韵闭着眼,能想象出墨紫此刻的样子——肯定又在松树下攥着那个没绣完的荷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敢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