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孩子的下落
部落正值风雨飘摇之时,首领残暴,食物产出也一日不如一日,人人惶恐。
再加上老祭司离奇失踪,新祭司难以主持大局,使得一种“首领被魔鬼蛊惑”或“首领与外人合作,触怒了天神”的论调在私下流传。
恰在这种时候,深夜被装扮奇异,不似人形的会说部落语的怪物踩住,小屋内的土著几乎要吓得昏厥过去。
且不说他没有能力反抗星期日,就算他极力反抗,也快不过星期日的刀。
谁叫他住的地方足够偏僻,且远离部落中心。
在这里,莫说他能不能喊叫,就是他喊叫起来,等同伴听到求救声赶到,他也早就凉透了。
……
辨不清星期日的底细,又被刀架住了脖子,土著和他刚逃来不久的配偶老老实实地走出了小屋。
看到屋外拿着造型奇特长弓的另外二人,他俩想要逃跑的心思又淡了几分。
库鲁冷冷地看着同自己生下一个孩子的女土著,漠然掏出了两根麻绳,将二人手背到身后去,死死地捆住了手腕。
随后他又从背包中取出两块布团,堵住了两人的嘴,防止他们慌乱之下惊扰其他土著。
在此过程中,刀架在脖子上的二人始终没敢说话,更不敢挣扎,生怕一不留神就丢掉了小命。
其实如果是其他部族的土著前来,他们绝不可能如此顺从。
对土著而言,黑夜本就充满了令人恐惧的未知,而这三个人与同类截然不同的妆束,手持的古怪武器,使他们身上笼着一层神秘面纱。
出于对未知的敬畏,二人这才丧失了抗击的勇气。
……
见库鲁已经将两人捆好,星期日摆了摆手,沉声道:“走。”
说罢便在前面带路,引领库鲁和科苏将俘虏押运到海滩处。
在那里,他们可以快速从这两个被抓的“舌头”口中获取更多信息,选取最佳突击位置,从而使接下来的行动更加顺利。
男女土著根本不知道这三个恶魔的使者会将自己带到何处。
月光黯淡,没有夜视仪的他们根本看不清三人的长相,从身高或气质上,骨瘦如柴的他们更没法跟三人小队相比。
一路走着,离家和部落越来越远,这二人倒也释然了——
大不了就是死,现在的首领已不是从前的首领,部落不再扩张后,他们没法再靠消耗战利品过上相对优渥的生活,反而被笼罩在残暴首领的阴影下。
与其惶惶不可终日,或是冒着生命危险尝试游到对岸,投奔陌生部落过上不知是好是坏的日子,死也是一种解脱。
只是,被恶魔杀死吃掉,死后还能不能登上神的天国,过上顿顿都能吃饱肚子,不用再干活的日子呢
他们已记不清。
……
押送俘虏之前,库鲁特意探头往小屋内看了一眼,他并没能找到自己孩子的踪影。
毕竟是在部落长大的人,心中稍微一回忆,他就想到了好几种糟糕的结果——
被杀死、被饿死、被吃掉……
在众多结局中,直接死亡甚至是最好的结局。
他这个不争气的父亲,阴差阳错地抵达了梦中的“天国”,努力了这么久,返回时,却看见自己的孩子坠入了地狱。
尽管还未从女土著口中确认自己的猜测,但库鲁明白,他的孩子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正因有这种猜测,他才没有开口同自己孩子的生母叙旧,推搡时反而带有怒气,使足了力气,有几次差点把女土著推倒在地。
至于一切糟糕结果的诱因,那个男土著,就更惨了。
要不是正在行动中,必须以大局为重,又有星期日这个上司监督,库鲁非得掐断那家伙的脖子。
……
库鲁不说话,女土著自然也认不出这个披着一身斑点,头上长着一对凸起眼睛的怪物是自己从前的配偶。
她顺从地在三人小队的带领下来到了海滩。
这里远离部落,即使大声喊叫也不会惊扰土著。
海潮声和风声会掩盖大部分不寻常的声响,疲倦则会使土著们陷入更深的睡眠,莫说审讯,就是行刑都没什么影响。
……
见库鲁表情十分急切,星期日给了自己这个沉默的下属一个机会,示意他可以拿出女土著口中的布团,开始询问他想知道的事了。
库鲁见状,轻声对星期日说了声谢谢,随即粗暴地拽出了女土著口中的布团,取下了头上的夜视仪以及钢盔。
“你还认得我吗”
他用土著语询问。
女土著心情紧张,又惊又惧,刚听到库鲁声音的时候,并未分辨出说话的人是与她同屋睡了两个雨旱交替的配偶。
直到库鲁重复一遍,她才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已经消失好久好久,自他跟随寻找老祭司的队伍出发后,就再没出现过。
女土著做梦都想不到,这个“死去的人”竟然还能重新找上门来。
她试探着说出了库鲁的名字。
却见库鲁毫无喜意,直接将女土著踹倒在地,压住了她的胸口,厉声问道。
“我的孩子呢我儿子呢”
本以为恶魔的使者中有熟人,能得到照顾,女土著正想套套近乎——
在原始部落,配偶并非一成不变,他们的道德观念十分浅薄,女人抛弃自己的丈夫,投奔更强大的战士并非什么罕见的事。
如今失踪的库鲁重返岛屿,而且换了个模样,正是更值得依靠的对象。
女土著满心欢喜时,却忘记了自己的孩子。
直到重重摔在沙滩上,她才想起关于孩子的事,见库鲁态度如此凶横,她心中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们可以再生一个……”
她没有正面回答库鲁的问题,反而说出了另一句话,一句库鲁最不想听到的话。
……
与原始部落中大多数土著不同,库鲁是个罕见的,在父母宠溺下顺利长大的孩子。
因着这种家庭环境,造就了他与众不同的家庭观念。
对自己的配偶,自己的孩子,他远比其他土著更加重视。
外出作战时,他常常惦记家中的妻儿,得胜瓜分战利品时,他也总会为自己的家人留一份。
待登岛行动失败,被俘虏并渐渐学会汉语,接受华夏文化的熏陶后,他的这种家庭观念便愈发强烈了。
中国人本就有非常重视家庭、家族的文化传承。
君与臣,父与子,乃至夫妻之间,朋友之间,都有古老的典故彰显不俗的情谊。
听首领讲新神话故事。
最打动库鲁的神话叫大禹治水。
在那个神话中,有一对父子,名为鯀和禹,他们作为同一家庭的成员,父子相承同一项事业,最终完成伟大的治水事业。
虽然故事中根本没有关于这对父子相处的细节,可这种宏大而浪漫的剧情总令库鲁沉醉。
他做梦都想搂着自己的孩子,对他讲述这个故事——
在那个安全坚固,可以做出各种美食的小屋中。
他还想教自己的孩子说汉语,写汉字,背三字经,背千字文。
库鲁知道他的儿子是极聪明的,肯定能很快地学会这些知识。他相信,无论是星期六老师还是首领都会很欣赏这个机灵的小家伙。
在岛上的每一个夜晚,他都会思念自己的孩子,那个他血脉的延续。
而现在,那些美好的回忆,都随着这个女人的一句话破碎了。
……
“我儿子怎么了”
库鲁的声音在颤抖,他压在女人胸口的膝盖下意识加大了力量,直压得女人喘不过气,像一条离开水的鱼,只能张开嘴大口呼吸,根本说不出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戴着夜视仪的星期日冷冷看着这一切,见库鲁有将女人生生压死的趋势,上前一步拉开了这个近乎失去理智的男人。
“我来问吧。”
拽着库鲁的后脖领,将他送到一旁,星期日蹲下了身子。
“现在,我来问,你来回答。
最好说实话,不然他就是你的榜样。”
星期日的声音不像库鲁声音那样成熟,带着少年独有的稚嫩。
但他的语气却令女人不寒而栗,仿佛一头轻轻舔舐着嘴角血肉的猛兽,平静之中潜藏着随时择人而噬的凶残。
……
女人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认真听着星期日说的第一个问题,生怕因未听清问题遭受惩罚。
“他的孩子到底哪去了”
星期日问。
女土著的眼神有些闪躲,她犹豫着回答——
“我儿子很聪明,新祭司很喜欢他,带他去做小祭司了,现在就在祭司的房间睡觉。”
……
听完她的回答,星期日轻轻摇了摇头,未再出声,只是将女土著身旁的男土著按在沙滩上,然后掏出多功能军刀,割掉了他的一只耳朵。
男土著被捆住了双手,无法反抗星期日,口中的布团又未取出。
生生被割掉耳朵后,他连宣泄痛苦的大声嚎叫都无法发出,只能呜呜叫着,疼得在沙地上不断打滚。
“你看,你一说谎,他就受罪。”
星期日笑了笑,继续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继续说谎,发生在他身上的,也会发生在你身上。
我重新问你一遍,库鲁的孩子哪去了”
……
女土著努力扭过头,看着一旁的新配偶,心中并不坚固的防线终于决堤。
在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库鲁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失踪后没多久,独木难支的女土著便同意了与另一名男土著在一起组建新家庭的要求。
库鲁的孩子原本同他的生母和继父一起住在小屋中。
刚开始,这孩子还能睡在屋内,后来他的生母和继父嫌他碍事,便将他赶到了屋外。
即使是雨季,他也只能在毫无遮蔽的空地上休息。
或许是土著适应自然环境的能力强,或许是这孩子命硬。
整整两个漫长的雨季,以及生母继父的排挤,连同饥饿都未夺走他的性命,只是让他更加枯瘦。
但部落中的威胁远不止这几种。
生母将他赶出去,却也会偷着分他些许食物,其他少年虽然欺负他,却也不会要了他的性命。
这孩子就像顽强的昆虫,努力在部落中挣扎着。
直到他被酒醉的首领选中,成为“人宴”的原材料,威胁才增进到令他不得不选择冒险或是死亡的程度。
据女人说,那是个傍晚。
库鲁的儿子竭尽全力跑出了部落,在众多战士的注视下,纵身跳进了海水中,朝着对岸游去,不见了踪影。
气急败坏的首领下令放了几波箭,又带着战士投掷了十多根木矛。
有人说那孩子被击中,死在了水中,有人说没有射中,他可能游到了对岸。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孩子没有被射中,但也没有体力游到对岸——
他溺死在逃生的路上。
……
“交给你处理了。”
星期日拍了拍库鲁的肩膀,抓住捆住男土著双手的绳子,将失去一只耳朵,还在痛苦挣扎的他拖到了一旁。
刚才处理的是库鲁的私事,结果如何他不想管。
他没做过父亲,也未曾拥有过配偶,并不能理解库鲁的心情,只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很不好受。
别人的事,最好留给别人自己解决。
星期日始终没忘记登岛的目的是什么。
……
刚才果断的割耳行为已经使这名男土著认清他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狠角色。
面对星期日随后的询问,凡是知道的,他皆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全部如实地说了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顺从的表现能换得一条性命。
不曾想刚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星期日便将仰面朝天的他掀翻过去,使他面朝沙地,然后拔出了长刀。
听着刀出鞘发出的异响,男土著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连声求饶。
然而星期日不为所动。
长刀缓缓压进沙中,如一条潜在海水下的鲨鱼,只露出打磨锋利的刀刃,游弋到男土著脖颈下,轻而易举地割开了他的动脉。
喷涌出的鲜血向下宣泄,使本就湿润的沙砾染上了更重的腥气。
小心翼翼地抽回长刀,紧紧踩住男土著的脑袋,避免喷溅的鲜血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一边用男土著抽搐的身体擦拭染血的长刀,一边转过头打量库鲁那边的状况,星期日熟练地将刀送回了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