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宫闱惊变(第2页)
银簪刺破指尖的刹那,一滴殷红精血坠落在壶口。赭石陶土迅速将血珠吸收,壶身云纹陡然泛起金红微光,散出的甜腥气息与三日前诏狱中的熔金如出一辙。她望着酒壶中自己的血珠与忘忧酒交融,忽然三年前历阳江畔,花前月下拾起的那株月见草,散发出的淡淡异香。
“仕林哥哥......”她将酒壶揣入贴身处,绯红凤袍的里衬立刻被陶壶的凉意浸透,“这次换我护着你。”
铜镜里的青烟恰好散去,映出她鬓边滑落的碎发。她抬手理好凤钗,仕林的桃木簪被她塞入发髻,珍珠流苏扫过额间红痕,忽然听见殿外传来小红马熟悉的嘶鸣——那是她特意命人将马拴在寝宫墙外,此刻正不安地刨着青石板,仿佛在催促。
“来了。”她轻声应道,指尖最后一次抚过酒壶上的云纹。陶土下的精血正在发烫,与她腕间珊瑚珠的红光遥相呼应,恰似当年在葛王府中,仕林舍命相救时,两人血脉相连的灼热。
寝宫门轴发出“吱呀”轻响,玲儿踏入晨光的刹那,绯红蹙金凤袍,十二幅褒衣博带随呼吸轻摆,领口镶嵌的南海东珠在烛火下流转温润光泽。往日里偏爱的墨玉镯换作了羊脂白玉,腕间素白罗帕早已不见,唯有鬓边一支点翠嵌珠凤钗,发髻里藏着仕林的桃木簪。
绯红蹙金凤袍上的金线凤凰被照得熠熠生辉。她知道此刻大庆殿内已是山呼海啸,知道仕林腕间的赤绳正在法印下蠢蠢欲动,更知道这壶混着自己精血的忘忧酒,既是解药,亦是七日催命符。
巳时三刻的日头透过云母窗,将淑妃寝殿的鲛绡纱帐染成琥珀色。鎏金香炉里的龙脑香正燃到中节,青烟从九孔炉盖溢出,在菱花铜镜上织出朦胧的雾翳。侍女阿巧正替淑妃梳理堕马髻,象牙梳齿划过乌发时,将几缕碎金似的日光也梳了进去。
“娘娘这对赤金累丝凤钗衬着祥云髻,当真是天上的瑶姬也比不得。”阿巧捧着嵌珍珠的发匣,声线里溢着真心的赞叹,“镜中的影儿瞧着,倒像把江南的春色都绾进了发髻里。”
淑妃望着镜中自己眉间的鸦青螺钿花钿,指尖忽然抚过鬓边一缕碎发,触到几缕藏在青丝里的银线。她盯着镜中那几缕倔强的霜色,羊脂玉镯在腕间晃出微凉的光:“满宫的巧嘴丫头里,就数你最会哄人。”凤钗上的东珠随她垂眸动作轻颤,“可这入宫近二十年的光阴,到底是在鬓角织了银丝——你瞧,再怎么用胭脂掩,也掩不住这鬓角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