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太子密诏(第3页)
“老夫还要复命,不便久留!”他勒住马缰回望观门,龙佩随动作撞在鞍桥上发出清响,“许大人切记殿下嘱托——驾!”话音未落,狂风卷着暴雨将后半句撕碎,唯有龙佩上的朱砂在雨幕中如同一滴血,坠入通往皇城的山道。
仕林攥紧掌中的珠钗,他望着杨沂中消失的方向,却想起莲儿信笺边缘的齿痕,如今信中“山长水阔”的字迹被雨水洇透,恰如他此刻望不到尽头的迷茫。两日后的老槐渡口像个悬在头顶的谜团,太子的口谕、莲儿的去向、腕间发烫的赤绳,都在暴雨声里搅成乱麻。
小白的指尖轻轻搭上他颤抖的肩头,素纱衣袖带着瑶池仙露的微凉,恰如幼时,小白坐在床头轻拍他背脊的触感。仕林猛地一颤,捏紧掌中的珠钗,却听见母亲的声线穿过雨幕,温柔得像春日柳丝:“莫问前程,无问西东。”
闪电划破夜空的刹那,小白的素白衣影在烛火中明明灭灭,鬓边的银线与仕林新生的白发在电光下交辉。她的指尖顺着他肩线滑下,停在他攥紧珠钗的手背上:“去做你该做的事——”她的声线陡然坚定,混着檐角铁马的锐响,“你已做了决定,就莫仔悔恨,就像……就像娘和你爹厮守一生诞下你,不曾后悔。”
仕林的肩头剧烈颤抖,积压的泪水终于决堤。他想起历阳三年的风沙里,玲儿替他裹伤时指尖的温度,又想起莲儿信中被齿痕咬碎的等待——那枚他亲手刻的桃木桩还在她妆奁匣底,如今却碎成三瓣,恰如他被赤绳割裂的真心。姐夫碾碎银蝶发夹时的冷硬背影、姑母昏迷中抓着被角的呓语,像无数根细针穿透雨幕,扎进他淌血的良知。
他曾在历阳城楼被叛军围困时,望着漫天烽火想过就此战死——至少那样不必面对莲儿望眼欲穿的眼神,不必在玲儿递来伤药时看见她袖底未绣完的并蒂莲。可此刻母亲的手搭上他的肩,素纱衣袖的微凉穿透湿透的襕衫,忽然让他想起玲儿说过的话:“仕林哥哥,当遵从内心。”
仕林低头看向腕间发烫的赤绳,金红光芒与掌心的法印在雨水中交缠,映出他鬓边新生的白发。
“娘......”他的声线哽咽,雨水混着泪水砸在莲儿的信笺上,“我想寻回莲儿,也想......”
“想就去做。”小白的指尖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水痕,仿佛拂去她二十年来走过的往昔,“当年娘水漫金山,既想救你爹,也想护这十方百姓——真心本就该装得下千万种牵挂。”
仕林猛地抬头,雨水顺着睫毛坠落,在烛火中划出晶亮的弧线。他想起玲儿在历阳城下,玲儿策马相救时的一袭红衣;也想起莲儿在观中缝补十八件衣衫时,每针每线里藏着的桂花香。腕间的赤绳突然不再灼痛,反而与掌心的珠钗共鸣,两股力量在血脉里交融,凝成一句无声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