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恩怨情仇难自解(第3页)
这句话是诸葛亮写下的,墨迹有些褪色,像是多年前留下的。
那时他们刚合作第一场职业赛,f9战队在决胜局陷入绝境,所有人都主张强开大龙,唯有庞士元提出放弃争夺、转而偷家。
赛后复盘时,诸葛亮在笔记上写下这句评语,语气平静,却让庞士元心头一震。
他曾以为,那是对自己的一次认可,甚至是一种隐秘的共鸣。
可如今想来,或许只是对方在理性推演后,对“非主流策略”的一次客观采纳罢了。
他缓缓合上笔记,指尖在封皮上轻轻摩挲,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一丝温度。
窗外月光如霜,洒在地毯上,映得房间愈发冷清。
他想起刚才车上那一瞬的触碰——诸葛亮的手掌温热,力道坚定,牵住他手腕的动作自然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可转眼间,一句“你睡客房”,便将那片刻的亲密碾得粉碎。
庞士元闭上眼,胸口闷得发疼。
他不该有这种情绪的。
他清楚自己是谁:不是伴侣,不是家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是谋士,是参谋,是诸葛亮在婚姻危机中用来分析局势、制定对策的工具人。
他提供情绪价值,却不该索取情感回报。
可为什么……当他说“你睡客房”时,自己竟会有种被流放的错觉?
他猛地睁开眼,指节捏得发白。
他想冲出去,想敲开那扇主卧的门,想问一句:“为什么可以牵我,却不让我靠近?”他想质问,想争夺,想把那个冷静自持的男人从神坛上拉下来,看看他是否也会失控、也会喘息、也会说一句“别走”。
——他想独占他。
这个念头如野火般在心底窜起,烧得他指尖发烫。
可下一秒,理智如冷水浇头。
不能。不可以。
诸葛亮不是能被占有之人。
他是棋手,不是棋子;是掌控全局的王者,不是任人摆布的情感容器。
若他真因一时冲动越界,只会被彻底推开,连现在这微弱的亲近感都不复存在。
庞士元深吸一口气,将笔记本轻轻放回床头柜,动作克制得近乎虔诚。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主卧的方向。
那扇门依旧紧闭,没有光,没有动静,像一座沉默的墓碑,埋葬着所有未曾出口的言语。
他低声自语:“我只是……不想只是‘客房’而已。”
可话出口的瞬间,他又笑了,笑自己荒唐。
他终究只是个旁观者,在别人的故事里入戏太深。
与此同时,城东的颁奖礼刚落下帷幕。
赵子龙站在停车场,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
孙小闵已经先一步离开,临走前还叮嘱他“早点回去,别想太多”。
他没回应,只是点了点头,眼神却飘向远处——那里,是通往黎山别墅的高速入口。
他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却没有立刻出发。
后视镜中映出他疲惫的脸,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嘴角紧绷,像是咬住了什么不愿吐出的苦涩。
他想起晚餐时自己说的那句气话:“协议的事,老爷子知道了。”
他本是想试探诸葛亮的反应,哪怕是一句质问、一次争执,也好过如今这般冷处理。
可对方只是淡淡一句“是你告诉他的吧”,便再无波澜。
甚至连愤怒都懒得伪装。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费尽心机地想激起一点情绪波动,却只撞上一面冰冷的墙。
更讽刺的是,他曾以为自己早已不在乎这段婚姻的结局。
可当诸葛亮真的转身离去,连一句挽留都没有时,他竟感到了一种近乎孩童般的挫败——就像小时候打游戏输了,明明嘴上说“不玩了”,却偷偷希望有人能拉自己一把。
可没人拉他。
他缓缓点上烟,火光在暗夜里一闪,映亮他眼底的失落。
他想起从前的日子。
不管多晚回家,主卧的灯总会亮着,哪怕诸葛亮已经睡下,床头那盏小灯也从不熄灭。
他说:“怕你回来摸黑撞到东西。”
简单的一句话,却曾让赵子龙觉得,这世上总有一盏灯是为自己而亮。
可今晚呢?
他抬头望向黎山别墅的方向,那片山腰上,灯火稀疏,主卧的窗户一片漆黑。
他掐灭烟,发动车子。
可就在驶入别墅区前,他忽然放慢了速度。
——主卧的灯,还是没亮。
他停在铁门外,望着那栋熟悉又陌生的建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
电话呢?打一个试试?
可他又迟疑了。
如果打了,对方接了,说什么?
“我回来了”?
还是“你还醒着吗”?
太可笑了。
他们早已不是会互道晚安的夫妻。
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将车缓缓驶入庭院,停稳,熄火。
寂静重新笼罩。
他坐在驾驶座上,望着那扇紧闭的主卧窗,忽然生出一种荒谬的预感——
仿佛那个本该在屋里的人,早已不在。
可他没动,也没追问。
只是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指尖悬在通话记录上方,迟迟没有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