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峡谷之兔身逆袭太难得了的炎哥

第457章 旧谜新事乱君心(第2页)

 

亓子丰沉默良久,才缓缓道:“老爷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六年。他不是要审判您,而是想让您……重新活一次。”

 

诸葛亮闭上眼。

 

风从回廊穿堂而过,吹动他额前碎发,露出那道淡疤。

 

它像一枚烙印,也像一把钥匙。

 

正厅内烛火微明,一位老人端坐主位,背脊挺直如松,银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

 

他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医案,指尖轻轻摩挲着边缘,仿佛在抚摸一段逝去的时光。

 

听到脚步声,老人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

 

诸葛亮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

 

这是他六年来第一次直视祖父的眼睛——那双曾因愤怒而雷霆万钧、也曾因悲痛而黯然失神的眼睛,如今竟盛满了难以言喻的平静。

 

“回来了。”老人开口,声音沙哑却温和,像秋日晒过的旧棉布。

 

“爷爷……”诸葛亮终于迈步上前,双腿竟有些发软。

 

他在距三步远处停下,深深一躬,“孙儿……不孝。”

 

老人没有让他跪下。

 

他只是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抚上他的脸,指尖轻轻划过那道疤痕,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一场梦。

 

“疼吗?”他问。

 

诸葛亮一怔,眼眶骤然发热。

 

“不……不疼了。”

 

“可我疼。”老人低声道,“每看到一次,我的心就烧一次。那场火,不该由你来背。”

 

诸葛亮猛地抬头,心跳如鼓。

 

他还未开口,老人已转身走向内室,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

 

“你先歇着吧,有些话,不必今晚就说尽。”夜色如墨,老宅的灯火却亮得温柔。

 

烛光透过窗纸,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是一幅未完成的旧画。

 

诸葛亮站在正厅外的回廊下,指尖还残留着祖父方才触碰脸颊时的温度。

 

那双手枯瘦而坚定,抚过疤痕的瞬间,仿佛不是在探查伤痕,而是在确认一个失而复得的灵魂是否真正归来。

 

亓子丰提着皮箱从侧门绕出,脚步轻稳地走来。

 

“少爷,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他低声说道,“是老爷亲自吩咐的,从前您住的东厢房,熏了安神香,被褥也都换了新的。”

 

诸葛亮微微一怔,目光不自觉地投向那条通往东院的小径。

 

那是他少年时起居的地方,窗前有棵老梅树,冬日开花,香气清冽。

 

他曾在那里抄书、习医、听父亲讲《伤寒论》的夜里,一盏油灯燃到天明。

 

可自从六年前那场大火后,他再未踏足过那里——家族对外宣称他远赴海外疗养,实则是被秘密安置在城郊别院,与世隔绝。

 

“爷爷他……还记得我喜欢朝南的屋子?”他轻声问,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亓子丰点头:“老爷说,人可以走远,屋子不能空太久。这些年,每月初一,都会有仆人进去除尘、换香、晒书。就连您当年落在书架上的那支松烟墨,也一直原封不动地摆在原处。”

 

诸葛亮心头猛地一震。

 

那支墨,是他十五岁生辰时,父亲亲手所赠,上面刻着“明心见性”四字。

 

后来药堂失火那晚,他最后记得的画面,就是它滚落在地,裂成两半。

 

原来,一切都没被遗忘。

 

“走吧。”亓子丰见他怔住,轻轻催促,“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他们沿着回廊缓步前行,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吞没。

 

路过一处月洞门时,诸葛亮忽然停住,目光落在院角一株枯枝上——那里曾有一片雪莲圃,如今竟已重新翻整,土壤湿润,隐约可见新芽破土的痕迹。

 

“老爷每年都会种。”亓子丰看出他的心思,低声解释,“说是您幼年最爱看雪莲开在残雪中,说那是‘死里复生之象’。哪怕一次只活一株,他也坚持种下去。”

 

诸葛亮喉头一紧,几乎无法呼吸。

 

他一直以为,那场大火烧尽了一切:亲情、信任、归属。

 
他以为自己是家族的耻辱,是必须被藏起来的污点。

 

可眼前这些细碎而执着的痕迹,却像一根根细针,刺穿了他六年来筑起的冷漠高墙。

 

东厢房门被推开,暖香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一如往昔,甚至连床头那盏青瓷灯都亮着微光,仿佛主人从未离开。

 

“您先安顿。”亓子丰将皮箱放在榻边,“老爷说,若您愿意,明日可去祠堂看看。还有……”他顿了顿,语气略显迟疑,“老爷让您把外面养的人也带回来瞧瞧。”

 

诸葛亮猛地抬头:“什么?”

 

“就是……赵先生。”亓子丰神色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意味,“老爷说,既然共度三年,也算有情分。让您带他回来见一面,算是给这段关系一个交代。”

 

诸葛亮的心骤然沉了下去。

 

他早该想到的。

 

祖父从不做无的放矢之言。

 

这句“带回来瞧瞧”,不是接纳,而是审视;不是成全,而是终结。

 

“他不是‘外面养的人’。”他低声道,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锋利,“他是……”

 

可话到嘴边,他又顿住了。

 

他是什么?丈夫?伴侣?还是仅仅一段权宜婚姻里的共犯?

 

他们没有领证,没有仪式,甚至连一句正式的告白都未曾有过。

 

三年来,赵子龙陪他熬过高烧、幻觉、记忆闪回,曾在暴雨夜里背他去医院,也曾在他发病失控时,紧紧抱住他说“我在”。

 

可这一切,在诸葛家的规矩面前,又能算什么?

 

“少爷。”亓子丰看着他,声音低缓,“老爷还说,离婚手续他会亲自去办。让您……不要再和赵子龙有牵扯了。”

 

空气仿佛凝固。

 

诸葛亮缓缓走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窗棂。

 

窗外,梅树静立,枝干如骨。

 

他忽然想起临行前,赵子龙站在玄关那句问话:“你会告诉我真相的,对吗?”

 

他当时没有回答。

 

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去揭开那段被烈火焚毁的过去——更不确定,当真相大白之后,那个一直守在他身边的人,是否还能站在他身旁。

 

而现在,祖父一句话,就要将那段关系彻底斩断。

 

“爷爷他……”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为何要这么做?”

 

亓子丰沉默片刻,才道:“老爷说,您这一生,背负得太多。那场火、那桩罪、那份病……他不想让您再添新的牵绊。赵子龙虽好,但终究不是诸葛家的人。而您,终究要回来。”

 

“可我不是来认罪的。”诸葛亮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是来寻找真相的——关于那场火,关于我兄长为何替我顶罪,关于父亲临终前到底对我说了什么!我不是来被安排人生的!”

 

亓子丰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少爷,”他轻声道,“您以为老爷不知道您在查这些事吗?这六年,您每一次发病,每一次追问旧事,老爷都一清二楚。他之所以等到现在才见您,就是因为——他也在等您真正准备好。”

 

诸葛亮怔住。

 

风从窗外吹入,卷起书案上一页黄纸,飘落在地。

 

他低头看去,竟是自己幼年抄写的《出师表》残页,上面墨迹稚嫩,却一笔一划极认真。

 

“您若还想查,”亓子丰弯腰拾起纸页,轻轻放回案上,“老爷不会拦您。但有些代价,您得自己承担。”

 

诸葛亮望着那页旧字,久久未语。

 

而此刻,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爷爷对他如此温和,如此体贴,甚至为他保留了童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