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真的是好男人吗?(第2页)
客厅里重新陷入一种更凝重的安静。
胡一菲看着地上那一串泥脚印和那摊冰锐水渍,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嫌恶地“啧”了一声,弯腰抓起玄关柜旁一块擦鞋的旧毛巾,泄愤似的用力擦了几下地板,把那泥脚印抹成一团更脏的污迹。
孟屿依旧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
那份损失清单就摊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鲜红的数字在灯光下异常刺眼。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3602关上的门,眼神沉得像深潭的水。
刚才那股冰冷的怒火似乎沉淀了下去,变成一种更深、更沉的疲惫和失望。他甚至没力气去愤怒了。
大力安静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膝盖上摊着那本厚厚的《国际贸易争端案例分析》,但书页停留在同一页,显然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的目光在孟屿疲惫的侧脸和那份清单之间转了一圈,然后落回书本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书页的一角。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感受着这客厅里弥漫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胡一菲擦完地,把那块脏毛巾嫌弃地扔到玄关角落,长舒一口气,似乎想把胸口的浊气也吐出去。
她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在孟屿旁边,拿起茶几上那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才抹了抹嘴。
“妈的,”她低声骂了一句,语气带着浓浓的挫败感和对自家那口子不争气的窝火,“怂包一个!看见他就来气!”
她看了一眼孟屿,又看了一眼那份清单,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事儿……孟屿,你放心,跑不了他,也跑不了吕子乔那个混球!等曾小贤那怂货洗干净出来,非得让他们俩……”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这事儿没完,得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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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屿终于动了动。他身体后靠,陷进柔软的沙发靠背里,抬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他没看胡一菲,目光依旧没什么焦点,声音带着一种长途跋涉后又被迎头重击的沙哑:
“等吧。”
就两个字,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和隔壁3602隐约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淋浴水声。
那水声哗啦啦的,像是在冲刷着什么,又像是在提醒着客厅里的三个人,某个“大型宠物”正在努力清洗自己闯下的祸事,而真正的风暴,还远未到来。
3602的浴室里,水汽蒸腾。
花洒喷出的热水兜头浇下,烫得曾小贤皮肤发红。
他闭着眼,任由水流冲刷着头发、脸颊、沾着浮萍和泥印的脖子。脑子里嗡嗡作响,像塞了一百只蜜蜂。
孟屿那句“你真的是‘好男人’吗?”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循环播放,每一个字都带着冰锥般的寒意,刺得他心头发麻。
胡一菲那句“滚去洗干净”的咆哮,则像鞭子,抽得他无地自容。
他抹了把脸,水珠顺着睫毛往下淌。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浴室瓷砖冰冷的反光。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皱得像咸菜、还沾着可疑绿色水藻的夏威夷花衬衫,一股浓重的羞耻感和后怕猛地攫住了他。
完了。
彻底完了。
酒吧的窟窿……天文数字!孟屿的眼神……冷得能冻死人!胡一菲……她刚才拎自己回来的样子,简直像拎着一袋不可回收垃圾!
还有大力……虽然她刚才没说话,但那眼神……平静得像在观察实验室里一只闯祸的小白鼠!
曾小贤打了个寒颤,分不清是水凉了还是心里发毛。
他手忙脚乱地去解衬衫扣子,湿透的布料黏在皮肤上,扣子像跟他作对似的,怎么都解不开。
越急越乱,越乱越解不开,最后他几乎是带着哭腔低吼了一声,用力一扯!
“刺啦——”
几颗塑料扣子崩飞出去,砸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滚进了下水道口。
他看着手里彻底报废的、价值不菲(他自认为)的“派对战袍”,欲哭无泪。
这简直是他人生的写照——一团糟,还他妈报废了!
他胡乱把破衬衫团成一团扔进角落的脏衣篮(篮子里已经堆满了昨晚泳池派对的“遗物”),又去扒拉同样湿透沾泥的沙滩裤。
脱裤子的时候,脚下一滑,“噗通”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屁股墩儿砸在湿漉漉的瓷砖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差点飙出来。
“哎哟喂……”
他揉着摔疼的尾椎骨,坐在地上,热水还在哗啦啦地浇着,把他彻底浇成了落汤鸡。
挫败感、疼痛、恐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湿滑的地砖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完了。
这下不仅酒吧的窟窿填不上,连屁股都摔成了八瓣。
孟屿和胡一菲……他们会不会把自己也“填”进去?
水声停了。3602的门“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缝。
曾小贤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皱巴巴的灰色家居服,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耷拉着贴在额前。
脸上被热水蒸腾出的红晕还没褪去,但眼神里的呆滞被一种更深沉、更惶恐的瑟缩取代。
他像个刚被拎上岸、还没缓过神的落水狗,一步一蹭地挪回3603的客厅,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碎了什么。
客厅里的低气压凝成了实质。
孟屿依旧陷在沙发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那份清单像块烧红的烙铁摊在茶几上。
胡一菲抱着胳膊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沉的暮色,侧脸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大力安静地翻着书,书页很久没动了。
曾小贤停在沙发三步开外,不敢再往前。他喉咙发干,咽了好几口唾沫才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挥之不去的恐慌:“孟…孟屿…一菲…大力…”
没人应声。只有空调固执的嗡鸣。
胡小菲猛地转过身,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来:“洗干净了?脑子里的馊水倒干净没?”
曾小贤被那眼神刺得一缩脖子,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后背撞在了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他脸皮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我…我错了…真的错了…昨晚…昨晚是我混蛋…是我没脑子…跟着子乔瞎起哄…我…”
他语无伦次,想辩解,又知道辩解只会火上浇油,最后只剩下翻来覆去的“我错了”。
目光几次瞟向茶几上那份清单,又像被烫到一样飞快移开,额头上刚擦干的水汽又凝成了汗珠。
胡一菲的火“腾”地又起来了,刚要发作,一直沉默的孟屿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从那份清单上移开,落在曾小贤那张写满恐慌和悔恨的脸上。
那眼神很沉,没有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反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冰冷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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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
孟屿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棱砸在瓷砖上,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曾老板,‘好男人’的‘好’,是这么写的?”
“好男人”三个字,像三根针,精准地扎在曾小贤最敏感的神经上。
他猛地一哆嗦,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引以为傲的标签,此刻成了最大的讽刺。
“昨晚酒吧里,你是什么身份?”
孟屿继续问,语速平缓,却步步紧逼,“是股东,还是吕子乔的跟班?”
“股…股东…”曾小贤的声音细若蚊蚋。
“股东的责任是什么?”
“……”曾小贤哑了。
“看着自己的场子被人搬空,看着最贵的酒像自来水一样被糟蹋,看着流水单上一片空白,”
孟屿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字字如锤,砸在曾小贤心上,“曾老板,这就是你当股东的方式?”
曾小贤感觉腿肚子都在转筋,冷汗顺着脊椎沟往下淌,后背的布料瞬间湿了一片。他恨不得原地消失。
“孟屿…”
胡一菲看着曾小贤那副摇摇欲坠的怂样,心里那股火气里又掺进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跟他说这些没用的!现在说怎么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