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掌 灵脉觉醒(第3页)

豆大的雨点砸在肩头,他却纹丝不动,忽而仰起头,喉间发出与猿啼相似却更为清越的长鸣。

那声音惊得雨丝都为之停滞,连盘旋的山鹰都收翅悬于半空。

玖鸢望见他周身似有微光流转,发梢滴落的雨水竟在半空凝成细小的珠串,折射出虹彩。

老猿玄瞳缓缓靠近,用鼻尖轻触他的眉心,喉间发出古老而庄重的低吟。

这一瞬间,整片山林都安静下来,唯有远处瀑布轰鸣,似在应和某种远古的召唤。

茁茁闭着眼,睫毛轻颤,额间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纹路,像极了岩壁上天然形成的图腾。

原来当他放下人的分别心,以赤子之心拥抱猿猴的智慧时,体内沉睡的天脉便如同被春风唤醒的溪流,开始奔涌,在血脉间勾勒出与天地相连的脉络。

玖鸢至今仍记得那只唤作雪团的白兔,绒毛白得像冬夜初降的新雪,红眼睛却似凝结的血珠,在暮色里泛着幽幽的光。那时玖鸢还是那个好奇的小女孩,最喜蹲在青石阶上,看它三瓣嘴翕动着啃食菜叶,细碎的叶片簌簌落在爪边,倒像是春日飘零的梨花。

雪团是乳母从街市上寻来的玩物,被盛在描金漆盒里送进玖鸢的闺房。

起初它总缩在角落,红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陌生的宫室。

玖鸢便将自己的桂花糕掰碎了喂它,它却不吃。

日子久了,它竟也敢用湿漉漉的鼻尖蹭玖鸢的掌心,痒得玖鸢咯咯直笑。

每到暮色漫过窗棂,玖鸢就抱着它坐在绣榻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宫里的琐碎——御花园新开的芍药,小太监偷藏的蜜饯,还有太后对她的不好。

它虽不会应答,却总竖着耳朵,红眼睛一眨不眨,倒比那些虚与委蛇的宫女更懂得倾听。

玖鸢见它白毛上沾着些泥点,就突发奇想给雪团洗澡。

雪团在水里扑腾,玖鸢却只当它怕水,一边哄着“莫怕”,一边用帕子仔细擦拭。

直到它浑身湿透地被抱回窝中,仍蜷缩着瑟瑟发抖,玖鸢才后知后觉地慌了神。

次日清晨,玖鸢掀开绣帐,便望见雪团僵硬地躺在草垫上。

它的白毛不再蓬松如雪,反倒结成一缕缕灰褐的冰碴,红眼睛黯淡无光,像熄灭的烛火。

玖鸢跌坐在地,泪水滴在它冰冷的皮毛上,竟将那些干涸的泥点又晕染开来。

乳母抱着玖鸢轻声劝慰,说不过是只畜生,再寻一只便是。

可玖鸢知道,它不仅仅是兔子,更是玩伴。

后来读《齐民要术》,方知白兔沾水易染寒疾,才明白那日自己的无知,竟亲手断送了一条鲜活的性命。

原来这世间生灵,各有其道,如梅需经霜雪方绽香,竹遇疾风才显风骨。

玖鸢以己度人,用自认为好的方式对待雪团,却不知这“善意”断送了雪团的命。

如今身处山林,看茁茁在猿猴的教导下顺应自然生长,玖鸢才真正懂得:顺其自然。

茁茁体内的灵脉也在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