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镇魂塔的来信(第3页)

“是爹娘刻的。”阿禾的指尖抚过那两个字,突然落下泪来。不是难过的泪,是热的,烫在手背上,像要把心里那些说不清的情绪都烫出来。

机械蜂从骨生花上飞起,落在碎石旁,翅膀对着刻字的地方扇了扇。那里的泥土松动了些,露出的塔,正是信里提到的镇魂塔。

阿禾打开木盒,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样东西:一块磨得光滑的木牌,上面刻着他的生辰八字;一个绣着半朵花的荷包,线脚有些乱,像是初学刺绣的人绣的;还有一张泛黄的纸,画着个简单的小人,坐在轮椅上,旁边画着两个大手拉小手的人,头顶画着个大大的太阳。

“这是……我小时候?”阿禾指着纸上的小人,声音哽咽。

“嗯,是你爹娘画的。”张雨蹲在他身边,声音很轻,“他们把想对你说的话,都藏在这些东西里了。”

康金龙把培养皿放在骨生花旁边,看着它彻底绽放,忽然说:“你看,花根缠着的那块晶石,和镇魂塔的核心材质一样。他们把最珍贵的东西,都留给你了。”

阿禾低下头,看着木盒里的东西,又抬头望向骨生花。阳光落在花瓣上,折射出的光落在他脸上,暖融融的。他忽然明白,爹娘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的爱藏在信里,藏在花里,藏在这一路陪着他的人身上,藏在轮椅碾过青石板的“咔嗒”声里。

“我们回去吧。”阿禾合上木盒,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把花移到培养皿里,带它回家。”

机械虎用嘴轻轻叼起培养皿的边缘,跟着往回走。张雨推着阿禾的轮椅,康金龙跟在旁边,时不时看看培养皿里的骨生花,又看看阿禾脸上的笑。

回去的路上,青石板的“咔嗒”声似乎更轻快了些。阿禾哼起了不成调的歌,是他小时候听来的,早就忘了是从哪听的,此刻却自然而然地哼了出来。机械蜂在他耳边飞着,像是在为他伴奏。

走到城门口时,阿禾回头望了一眼那片乱石堆,阳光正好落在骨生花曾经扎根的地方,那里仿佛还留着淡淡的光。他知道,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爱,不会因为花被移走而消失,它们会跟着这朵花,跟着木盒里的念想,跟着身边这些温暖的人,一直陪着他走下去。这“咔嗒”声里藏着太多细碎的温柔——是张雨连夜打磨轮椅齿轮时,特意留的那点咬合间隙,怕太顺滑了反而少了“活着的声响”;是康金龙在轴承里掺的那勺灵泉细沙,说“这样走起来带点大地的劲儿”;是机械虎每次跑在前面又回头等一等的脚步,把风里的草木气都揉进了这节奏里。

阿禾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着,和这“咔嗒”声合着拍。怀里的木盒贴着胸口,能感受到镇魂塔木牌的温润,像娘的手曾在他发烧时贴过的额头;荷包上半朵没绣完的花,线头还留着爹笨拙打结的痕迹。他忽然笑了,对着空气轻声说:“我听见啦。”

风掠过城头的铃铛,“叮铃”一声接住了这回应。轮椅碾过青石板的“咔嗒”声漫过街角,混着机械蜂振翅的微响,在阳光下织成一张网——网住了藏在齿轮里的心意,藏在花根里的牵挂,藏在每个“等一等”“慢一点”里的懂得。

原来爱从不是轰轰烈烈的宣告,就是这样跟着脚步走,陪着日子响,在“咔嗒”声里把“离开”走成“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