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室寒寺敲钟人

无法逃离的漩涡(第2页)

 帐内炭火噼啪作响,朱瞻基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盏,目光扫过诸将时,我分明看见他眼底的幽光一闪而逝。英国公张辅须发皆张的请战声刚落,朱高煦突然暴起,战靴重重踏在地面上,腰间玉带金扣撞得叮当乱响。

 "都他娘的怂包!"他刀柄砸得案几震颤,震得烛影乱晃,"平日争功抢赏时个个是虎狼,真见着硬仗倒成了缩头王八!张辅你这老货——"他戟指直戳老将军鼻尖,"莫不是嫌国公爷当腻了,还想混个异姓王当当?"

 我倒吸一口冷气,余光瞥见朱瞻基唇角微微扬起,茶盏边缘抵住下唇的瞬间,那抹笑意被氤氲茶雾掩去。英国公的脸涨得紫红,苍老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却仍梗着脖子要争辩。

 "都给本王闭嘴!"朱高煦猛地抽出腰间宝刀,寒光扫过满帐将领,"这差事老子接了!我倒要看看瓦剌蛮子有几颗脑袋够砍!"

 刀锋破空声里,我终于看清朱瞻基布下的杀局——今晚这一系列操作,分明就是在使激将法,朱高煦这狗脑子,又被骗进来了!

 帐外北风卷着雪粒子扑在牛皮帐上,像是万千冤魂在叩击,我顾不得礼数,箭步上前攥住朱高煦的腕甲:"王爷三思!瓦剌人最擅雪地设伏,当年丘福将军十万精兵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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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朱高煦反手将我甩开,镶着红宝石的护腕刮过脸颊火辣辣地疼,"李安如,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管起本王的事来了?滚开!"他刀刃横在我喉间三寸,呵出的白气混着酒味喷在脸上,"再敢拦本王的路,莫怪军法无情!"

 帐内死寂如坟。朱瞻基终于放下茶盏,瓷底碰在紫檀案上"咔"地轻响:"二叔豪气干云,朕心甚慰。只是..."他状似无意地抚过案上舆图,指尖正点在瓦剌大军驻扎处:"今日哨骑来报,此地积雪深及膝,所以最迟明晚出发,不然以现在的雪势,再晚一点就没办法进行突袭了....."

 话音未落,朱高煦已经大步流星地朝帐外走去,铠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我顾不得脸上的刺痛,疾步追上去,却被朱瞻基一个眼神止住。他微微摇头,目光深邃如寒潭,仿佛在说:"让他去。"

 帐帘掀起的瞬间,寒风裹挟着雪粒灌进来,吹灭了案头的烛火。朱瞻基的脸隐没在阴影中,只有指尖在舆图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像是催命的更鼓。

 我站在原地,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朱高煦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帐外此起彼伏的号令声。他在点兵了。

 "安如。"朱瞻基的声音忽然响起,我猛地回神,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侧,"二叔性子急,你多担待。"

 我低下头,掩住眼中的情绪:"臣不敢。"

 "不敢?"朱瞻基轻笑一声,"朕看你方才拦得挺敢的。"他踱步到帐门前,望着外面纷飞的大雪,"你说得对,瓦剌人确实擅长雪地设伏。当年丘福将军十万精兵,就是折在野狐岭。"

 我心头一跳,抬头看他。朱瞻基负手而立,背影挺拔如松:"所以朕才要他去,二叔性子莽撞,要想做宗室榜样,要想做朕的左膀右臂,要想做大明贤王,那就需要不停地磨炼,只有这样,朕才能放心。"

 "陛下..."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朱瞻基转过身来,目光如炬:"怎么,不愿意?"

 "末将不敢。"我单膝跪地,"只是...王爷他..."

 "朕自有安排。"朱瞻基打断我的话,"你只管带领你的人马,将敌军粮草截断便是。"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虎符,"这是调兵令。"

 我双手接过虎符,入手冰凉。朱瞻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记住,此行事关重大,务必谨慎。"

 "末将明白。"

 走出大帐时,风雪更急了。朱高煦已经点齐兵马,正在辕门前训话。他骑在马上,长刀高举,声如洪钟:"儿郎们!随本王去剁了那群蛮子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