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室寒寺敲钟人

第140章 绑架(第3页)

 “操他姥姥的瞎眼老杂毛!” 刘邦的骂声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愤怒,眼睛赤红,“玩阴的!绑票?!绑老子的兄弟?!他妈的西楚霸王他也敢绑?!”

 他吼得唾沫星子飞溅,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仿佛要把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恐惧和愤怒都吼出去。“老子跟他项籍是不对付!是打生打死过!可他妈那是堂堂正正战场上见真章!是爷们儿对爷们儿!不是他妈玩这种下三滥!把人大个儿当牲口一样拖走?!”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地上那摊刺目的血,手指都在抖:“看见没?!看见没!他跪碎了地砖都没跪那老杂毛!他骨头硬着呢!要不是为了…为了……” 他声音突然哽住,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眼圈瞬间更红了,猛地别过脸去,狠狠吸了下鼻子。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要不是为了帮我们撑开那一线生机,项羽不会耗尽力气,不会门户大开,被那该死的锁链乘虚而入。

 “邦哥…” 我嗓子哑得厉害,“羽哥最后说…‘护好孤之石’…” 我的目光也落在那块布满裂纹的陨石上。那是项羽最后的“武器”,也是他留下的唯一东西。

 刘邦猛地转回头,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他死死盯着那块黯淡的石头,眼神凶狠得像要把它吞下去。

 “石头…” 他喃喃道,突然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把将那块冰冷的、沾着血迹的陨石抓在手里!石头上的裂纹硌着他的掌心。

 “对!石头!” 刘邦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他攥着石头,像是攥着唯一的希望,“大个儿不是胡咧咧的人!他说护好,这破石头就肯定有用!那老杂毛要把他磨成‘顽石’,他留块石头给我们,肯定不是摆着看的!”

 他挣扎着站起来,身体还有些摇晃,但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不再是茫然恐惧,而是市井无赖被逼到绝境后,那种混杂着狡猾和孤注一掷的凶光。他走到我身边,蹲下,看着许仙惨白的脸,又看看我。

 “听着,安如,” 刘邦的声音压低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是那个能从沛县泥潭里爬到未央宫的刘邦在说话,“许老弟不能死。他是咱的脑子,是钱袋子!他得活!得醒过来!”

 “我知道!可…可这伤…” 我看着许仙心口那狰狞的伤口和手腕的割伤,手都在抖。这不是普通的伤,是被那妖异血光反噬和黑暗力量冲击的结果。

 “老子不管!” 刘邦粗暴地打断我,眼神凶狠,“送医院?扯淡!那些穿白大褂的懂个屁!这是神仙打架留下的伤!得用神仙的法子!” 他喘了口气,语速飞快,“许老弟不是有钱吗?不是认识一堆神神叨叨的人吗?找!把他手机翻出来!把他那些见不得光的联系人全他妈找出来!悬赏!老子倾家荡产也给他找能救命的人!他不是还有那什么…那什么‘古今奇谭录’的草稿吗?翻!里面说不定记着什么保命的偏方、什么续命的灵物!”

 他思路异常清晰,显然在刚才的绝望里,脑子已经飞快地转了起来。

 “还有这!” 他用力晃了晃手里那块冰冷的陨石,“这玩意儿是大个儿留的!它肯定知道大个儿被弄哪儿去了!老子不信它就是个死疙瘩!”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老子做了个‘高祖牌心灵金钟罩’的生意,认识不少搞玄学、搞收藏的冤大头!老子明天就放出风去!高价悬赏!谁能解读这块破石头上的‘信息’,谁能感应到大个儿的下落,老子给他开空白支票!”

 他顿了顿,脸上那种惯有的、带着算计的市侩表情又回来了,但此刻却显得格外可靠:“正好,那老杂毛不是在拍卖会上露过脸吗?还塞了块破甲骨给我们!他肯定跟那些地方有联系!老子就顺着这条线摸!一边给许老弟找大夫,一边找大个儿!双管齐下!”

 他看着我,眼神锐利:“安如,你守着许老弟,寸步不离!给他止血,给他灌参汤吊命!他那些压箱底保命的东西,你知道放哪儿吧?全给他用上!别省!老子出去搞钱,搞消息!老子就不信了!”

 刘邦猛地站起来,攥着那块冰冷的陨石,像是攥着复仇的权柄。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许仙,又看了一眼那片空荡荡的血迹,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项籍…” 他低声念了一句,不再是“大个儿”,而是那个与他争霸天下、最终乌江自刎的宿敌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刻骨的情绪,“你他妈给老子撑住了…等着…老子就是把这天捅个窟窿,也把你从那瞎眼老道里捞回来!咱俩的账…还没算清呢!”

 说完,他不再看我们,转身,一瘸一拐却异常坚定地冲向门口,身影很快消失在依旧浓重的黑暗里,只留下那句“算清账”的狠话,和他身上那股混杂着血腥、尘土和市井气的狠劲,在小店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点燃了一簇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苗。

 我低头,看着许仙微弱起伏的胸膛,又看看刘邦消失的门口,最后目光落在地上那摊属于项羽的、已经开始变暗的血迹上。恐惧和绝望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但刘邦那番话,像一根钉子,狠狠楔进了这片绝望的泥沼里。

 找大夫,找线索,搞钱,找人。

 目标异常清晰,也异常沉重。

 但至少,不再是无头苍蝇。

 我深吸一口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抹了把脸,开始翻找许仙压箱底的保命药。手还在抖,但动作快了许多。

 找大个儿。救老许。

 这念头,成了支撑我动作的唯一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