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壁画(第2页)
第一位是个脸色苍白、挂着浓重黑眼圈的上班族,一坐下就神经质地抓着头发:“医生!我快疯了!连着七天!每天晚上都做同一个梦!梦见我躺在床上,天花板裂开,伸下来无数湿漉漉的树根!它们缠住我的脚踝,往我肉里钻!好痛!好冰!我想喊,喊不出声!醒来一看,脚踝上真的有青紫色的印子!您说!我是不是被什么树妖缠上了?!”
我:“……” 昨晚刚看了树仙的故事,你这梦来得挺及时啊!我努力维持专业微笑,开始分析压力过大、睡眠障碍、植物神经紊乱……心里的小本本默默记下:树根缠脚,青紫印痕。
第二位是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一进来就哭得梨花带雨:“医生!我男朋友他…他疯了!他不知从哪弄来一面破铜镜,天天对着镜子发呆!还说什么里面有仙子在跟他说话!劝他成仙!让他抛弃我这个‘凡俗羁绊’!昨天…昨天他居然拿着刀,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胸口!说…说要用我的心头血开什么仙路!我吓死了!跑出来了!他是不是中邪了?!”
我:“……” 镜仙?心头血?开仙路?这剧本我熟!我一边安抚她报警寻求安全保护,一边分析可能的精神分裂前兆或邪教洗脑……心里的小本本再添一笔:古镜,仙子蛊惑,心头血献祭。+咸^鱼/看`书¨枉? `已¢发`布¨最^欣*璋`洁?
第三位是个神情恍惚的中年画家,抱着个画板:“医生…我的画…我的画活了!真的!我画完那幅‘月宫仙娥图’的晚上,就听见画里有女人在哭!第二天一看,画上的颜料…像血一样在往下淌!我…我还看到画里的仙娥,眼睛…眼睛在动!在瞪我!我是不是…是不是也快被吸进去了?” 他眼神惊恐,死死抱着画板,仿佛那是救命稻草也是催命符。
我:“……” 画皮仙?颜料变血?眼睛会动?我强忍着把“您这想象力不去写恐怖小说可惜了”的吐槽咽回去,严肃讨论幻觉、创作压力与可能的器质性问题……小本本上,血淋淋地又添一条:画作异变,人物活转,吞噬感。
送走这位“未来梵高”,我靠在椅背上,感觉后背有点凉。一天三个,个个跟苏叔叔笔记本里那些邪门成仙故事高度“撞梗”?巧合?这也太他妈巧了吧?巧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走到窗边,想透透气。拉开百叶窗,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街道上车水马龙,但我的目光却被街角几个晃悠的身影吸引了。
一个穿着黄澄澄、印着巨大二维码的“现代科技感”僧袍,拿着个手机似乎在直播化缘的和尚。
一个穿着皱巴巴道袍,背着把荧光绿塑料桃木剑,在煎饼果子摊前跟老板讨价还价的道士。
更远处,还有几个同样僧不僧、道不道,打扮得花里胡哨,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的身影。
什么时候起,这城里多了这么多“出家人”?而且一个个……画风如此清奇?跟批发市场批发的似的。
我皱紧眉头,看着外面这光怪陆离的一幕,又想起这几天那些噩梦缠身、疑似“见鬼”、“遇仙”的客人。
空气中,又仿佛飘出刻在记忆深处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香火混杂着廉价电子熏香,还有一丝丝的诡异味道。
“老许!气沉丹田!是这里吧?” 刘邦盘腿坐在地毯上,肚子上的赘肉努力往里吸,憋得脸红脖子粗。
许仙推了推眼镜,对照着手机里一张模糊的古图:“邦哥,丹田在脐下三寸,你那位置…再往下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一股暖流?”
“暖流?” 刘邦翻了个白眼,“老子就感觉膀胱快炸了!还有这姿势,腿麻得跟不是自己的一样!这仙不修也罢!” 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冲向厕所。
许仙无奈地摇摇头,自己倒是坚持盘坐着,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感知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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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打扰他们,回到前台椅上坐着,心里却沉甸甸的。笔记本的邪门故事,加上今天这几个“撞梗”撞得头破血流的客人,还有楼下那些画风清奇的“大师”们……这一切像散落的珠子,被一根无形的线隐隐串联着,指向某个让人不安的方向。
下午,又来了个客人。是个穿着考究、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自称姓陈,是位大学教授。他看起来比前几个镇定得多,但眉宇间锁着深深的疲惫和困惑。
“李医生,冒昧打扰。” 陈教授声音温和,带着学者的严谨,“我的问题…可能听起来有些荒诞。我并非迷信之人,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实在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您请讲。” 我示意他坐下,心里的小雷达已经滴滴作响。
“是这样的,” 陈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我一直在研究地方志和古代建筑。上个月,我带学生去考察一处据说有千年历史的古村落遗址,很偏僻。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壁画和刻痕。”
他拿出手机,调出几张照片递给我。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清斑驳石壁上刻着扭曲的符号和一些难以名状的图案:有被无数枝桠穿透的人形,有对着镜子状物体跪拜献祭的模糊身影,还有…一张像是人皮被绷在画架上描绘的诡异场景!
我心脏猛地一抽!这他妈不就是苏叔叔笔记本里“树仙”、“镜仙”、“画皮仙”的图解版吗?!
陈教授没注意到我瞬间僵硬的脸色,继续说道:“这些图案很邪异,我当时只当是古人某种原始的巫术崇拜或想象。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从那里回来后,我带的几个学生,还有我自己,都开始…做噩梦。”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梦的内容各不相同,但核心…都与那些壁画有关。有的梦见被藤蔓缠绕拖入地下,有的梦见镜子里伸出枯爪,还有的…梦见自己成了画布上的颜料,被无形的笔涂抹、撕扯…更诡异的是,”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惊疑,“我们彼此交流噩梦内容之前,从未向对方透露过!这些梦…就像是从那些壁画里直接爬进了我们的脑子!”
我喉咙发干,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陈教授,集体潜意识、环境暗示,以及考察时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压力,都可能导致类似的群体性噩梦现象。那些壁画的内容本身就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和象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