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室寒寺敲钟人

第183章 一周年(第2页)

 苏雅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悄悄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有点凉。

 赵公子,这条曾经嚣张跋扈的恶犬,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沉了塘。通幽阁连处理垃圾都透着股冰冷和高效。这事儿像块小石头丢进水里,“咕咚”一声,涟漪散了,水面又恢复了死寂。

 又过了些日子,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毛。我都快以为那场噩梦真的结束了。

 那天清早,天刚蒙蒙亮。我打着哈欠,顶着鸡窝头,趿拉着拖鞋去开店门。睡眼惺忪地伸手去拉卷帘门的把手。

 手碰到冰凉的金属,感觉不太对。

 低头一看,外门把手上,挂着一个东西。

 一个普普通通的白色信封。没写名字,没贴邮票,就光秃秃一个信封,像谁随手塞的广告传单。但它挂在那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干净?或者说,是刻意的、毫无烟火气的“干净”。

 我残留的那点瞌睡虫瞬间跑光了,后脖颈子嗖嗖冒凉气。·x`i¨a?o*s¨h,u.o¢y+e¢.~c-o-m.我猛地左右张望,清晨的街道空荡荡的,只有早起遛弯的老大爷和扫大街的唰唰声。谁干的?什么时候挂的?

 心脏怦怦跳,我像拆炸弹似的,小心翼翼把那信封摘下来。很轻,里面就一张纸的感觉。

 回到店里,在明亮的灯光下,我深吸一口气,撕开了封口。

 里面果然只有一张a4纸。

 纸上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干干净净。

 只有一行字,是用某种鲜红得刺眼的颜料(或者……别的什么?)潦草写上去的,笔画很重,力透纸背,那红色浓稠得像要滴下来,透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戾气和……不甘心?

 你们赢了,我们认输。

 我捏着这张轻飘飘的纸,指尖冰凉。空气里好像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儿。赢了?认输?我盯着那几个血红的大字,不但没觉得轻松,反而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妈的,这感觉……怎么跟被毒蛇盯上了似的?

 那封血呼啦喇的“认输信”被我拍在茶几上,跟孙二娘送的酱猪蹄骨头摆一块儿,画面相当清奇。

 “同志们!阶段性胜利报告!” 我尽量让语气显得豪迈点,但捏着信纸的手指头有点发凉。

 屋里仨脑袋凑过来。刘邦眼尖:“哟嗬?红字儿?血书啊?够复古的!” 项羽眉头拧成个疙瘩,盯着那几个字,仿佛在研究敌方将领的挑衅战书。苏雅则担忧地看了我一眼。

 许仙慢悠悠放下他的宝贝紫砂壶,拿起信纸,金丝眼镜片反射着冷光。他看了几秒,然后——

 “噗嗤!”

 我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这位千年老干部,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主儿,居然……笑出声了?还不是那种含蓄的笑,是肩膀一耸一耸,最后干脆“哈哈哈”地笑开了!笑得那叫一个畅快,跟刚听完郭德纲专场似的。

 “哈哈哈……咳咳,” 许仙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笑泪,指着信纸,“‘认输’?天庭?哈!看来这帮高高在上的玩意儿,也他娘的是属弹簧的——你弱它就强,你强它就装孙子!欺软怕硬,古今皆然!痛快!” 他难得爆了粗口,但语气里是实打实的解气和嘲讽。

 刘邦一听,小眼睛立马亮了,拍着大腿:“哎哟喂!许大仙都乐成这样了?那肯定是真怂了!我就说嘛!咱老刘当年在鸿门……咳,在沛县混的时候就知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咱现在就是又横又愣又不要命!他们不认输谁认输?” 他得意洋洋,仿佛那信是他亲手逼着天庭写的。

 项羽没笑,但紧锁的眉头松开了,抱着胳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带着睥睨天下的不屑:“哼,土鸡瓦狗尔。” 那气势,仿佛刚捏死了几只蚂蚁。

 苏雅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轻轻握住我的手:“太好了,安如,总算……告一段落了。”

 我无语地看着这群自信心瞬间膨胀到突破大气层的家伙。尤其是许仙,笑得跟朵老菊花似的,跟他平时那副“我是高人我淡定”的人设崩得稀碎。行吧,你们开心就好。虽然总觉得那“认输”俩字儿红得刺眼,透着一股子不甘心,但管他呢!能把这群瘟神暂时赶跑,还逼得他们(至少表面上)低头,这确实是继弄死瞎眼老道之后,对天庭作战史上的又一次重大胜利!值得浮一大白!

 紧绷了好几个月的弦,终于能松松了。日子,好像真的朝着“正常”滑去。

 许仙又开始了他“商业巨鳄”的日常,三天两头拖着行李箱出差,电话里不是“刚谈完几个小目标”就是“在苏富比拍了个小玩意儿”,听得我跟刘邦直嘬牙花子。他那个阳台小花园,又成了他的心头肉,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视察,跟领导检阅似的。

 至于项羽?嚯!这位大爷可算修成正果了!也不知道是那本《如何读懂女人心》真起了作用,还是虞小曼终于被他的“古风直球”外加“人形自走兵器库”的气质给砸晕了,总之,俩人官宣了!虞小曼还在微博上发了张两人模糊的背影(项羽那宽肩窄腰大长腿,马赛克都挡不住),配文:“找到了我的盖世英雄~(虽然他总带着机油味)”。

 官宣后的项羽,那叫一个拔x无情(划掉)……目标达成,索然无味!什么恋爱兵法、情话大全,统统被他扔进了犄角旮旯。男人的劣根性暴露无遗!他那无处安放的精力,瞬间回归了老本行——家电维修!

 于是乎,街坊邻居们经常能看到这样一幅奇景:西楚霸王项羽同志,穿着印有“邦哥维修”的油腻工装(孙二娘友情赞助),拎着工具箱,一脸严肃地蹲在张大妈家的破洗衣机前,跟研究敌阵似的。旁边是同样穿着工装、指手画脚、唾沫横飞的汉高祖刘邦同志。两人组合干活效率奇高,关键是——免费!一时间,“邦羽维修”在附近几条街名声大噪,预约排到了下个月。

 虞小曼则成了苏雅的“诉苦专线”:“苏雅姐!你说他是不是木头啊!约会诶!烛光晚餐诶!他倒好,穿着那身工装就来了!身上一股子机油混合着焊锡膏的味道!熏得我牛排都吃不下去了!他还一脸无辜问我是不是菜不合口味!” 苏雅只能一边憋笑,一边安抚这位新晋的“霸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