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暮光与晨光

孟菲斯，联邦快递中心。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像是凝固的声浪，在球馆的每一个角落里反复冲撞。灰熊队新赛季的第三场比赛，也是连续第三个面对西南区宿敌的硬仗——主场迎战休斯顿火箭。

 赛前几乎所有的篮球评论员都认为，这将是灰熊队开赛以来遇到的最艰难的一场比赛。

 马刺老矣，小牛心气已失，但火箭队却是一支截然不同的野兽。

 在少帅蒙蒂·威廉姆斯和防守大师汤姆·锡伯杜的联手改造下，这支球队正在经历一场脱胎换骨的“铁血革命”。他们拥有联盟最具统治力的中锋姚明，和他身边那个曾经与神明并肩的天才——特雷西·麦克格雷迪。

 所有人都期待着这是一场防守与防守的终极碰撞，一场绞肉机与绞肉机的血腥对决。

 然而当比赛真正开始后，场上的局势却朝着一个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向滑落而去。

 王宇航平静地站在场边，双臂环胸，神情专注。他身后的教练席上，大卫·布拉特和奎因·斯奈德正在低声交流着，他们的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困惑和惊讶。

 “奎因，你看到了吗？特雷西的状态……很不对劲。”布拉特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的惊诧显而易见。

 斯奈德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看到了。他的第一步爆发力下降得非常厉害，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轻松地摆脱防守者了。刚才那个干拔，换做两年前，安德烈甚至连起跳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们的目光投向了球场。

 就在刚刚那个回合，麦迪在弧顶持球面对着灰熊队的防守大闸基里连科。他做出了自己标志性的、无比潇洒的干拔跳投动作。

 那动作依旧如诗如画。

 但，也仅仅是“像”而已。

 他的起跳高度明显不足，出手速度也慢了零点几秒。而这零点几秒，在Ak47那双覆盖天地的长臂面前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

 基里连科像拍苍蝇一样，直接将麦迪投出的篮球从空中狠狠地扇飞了出去！

 篮球飞出边线，火箭队进攻失误。

 整个联邦快递中心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而麦迪落地后只是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随即那双曾经慵懒而又锐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

 王宇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却是波澜不惊，甚至还带着一丝历史见证者的叹息。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不是偶然的状态不佳。

 这是……一个时代的暮光。

 伤病，这个职业球员最大的天敌，终究还是追上了这个曾经追风的少年。08-09赛季正是现实中麦迪最后一个场均得分上双的赛季。从今往后，那道曾让无数球迷如痴如醉的红色一号身影，将不可逆转地从超级巨星的神坛上滑落凡间。

 王宇航甚至没有为这次成功的防守而感到欣喜，他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想道：

 “今年的西部真的要变天了。马刺的老化，小牛的内乱，再加上火箭核心的衰退……上赛季的季后赛八强看来有人要被踢出局了。”

 而他们孟菲斯灰熊，就是那个最饥渴、最凶猛的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