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第5节(第2页)
周美丽拉过蛮子的手,指尖的金戒指硌得生疼。她扫了眼贴满瓷砖的客厅,吊灯垂下的水晶珠子在风里轻轻摇晃,折射出细碎的光斑:"瞧瞧这气派劲儿!听说要在村头大戏台办?得摆几十桌吧?"她突然凑近,孔雀蓝的甲油在蛮子眼前一晃:"婚纱选好了没?可不能委屈自己!"
二懒的脸腾地红到耳根,绞着围裙的手指关节发白:"美丽,别听人瞎嚼舌根...就想搭个棚子,炒几个热乎菜,让蛮子也过一回当新娘子的滋味..."他的声音突然哽住,n年前的画面不受控地涌上来——三轮车斗里铺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被,蛮子咳在枕头上的血渍,还有自己攥着红布包袱,在土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跟着车跑,鞋帮沾满泥浆。
"说什么呢!"周美丽的眼眶突然红了,睫毛膏在眼下晕开小片墨色。她抓起茶几上的纸巾猛擦脸:"当年你们能在一起,我和前进可是一路跟着走过来的,这次补办婚礼,主桌必须给我们留最中间的位置!否则我们可不来啊!"说着话,她突然拍手,甲油撞出清脆声响:"喜糖得买徐福记的!喜烟至少要软中华!"
二懒挠着后脑勺,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咕哝:"都...都备着呢,就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被晒蔫的狗尾巴草,"隔壁王婶说,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瞎折腾..."
"砰!"许前进重重一拍茶几,玻璃杯里的绿豆汤溅出来,在瓷砖上洇出深色的痕。他撸起袖子,臂弯的关公纹身随着肌肉颤动:"让他们说去!当年蛮子来到咱家,连口热乎的红糖水都没喝上!现在日子好了,补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咋就成显摆了?"他转头看向蛮子,目光灼灼:"别人爱咋说就咋说,只要咱们自己开心就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二叔?到时候我带着锣鼓队,从村头敲到村尾!"
周美丽抓起蛮子的手,戒指上的碎钻硌得她生疼:"我带着妇女队布置戏台,保准挂得比省城商场还气派!你必须穿拖尾婚纱,头纱得有十米长!"她突然哽咽:"当年没享的福,现在得补回来..."
蛮子的眼泪"啪嗒"掉在周美丽手背,烫得她缩回手。那些在暴雨里抢收玉米的夜晚,在兽医站守着生病猪崽的凌晨,在鱼塘兢兢业业喂鱼的时刻,突然都变得清晰起来。她哽咽着笑出声,泪花在睫毛上闪成小星星:"那就说定了啊美丽...到时候可别嫌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