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32章 巷口的炸酱面香(第2页)
夜风掀起工装衣角,带来远处蛙鸣。许前进捧着保温桶坐在老槐树下,看槐花瓣飘进面汤里,晃成岁月的涟漪。远处“老地方”的灯还亮着,老王正擦着桌面哼歌,玻璃上的“炸酱面”招牌被雨洗过,透着温润的光——那是富贵姐坚持用的手写体,说“比霓虹灯有人情味”。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电动车的刹车声,转头看见富贵姐推着车回来,车筐里装着给花房买的营养液,围裙上还沾着片槐花:“忘拿钥匙了,你咋还在这儿?”她蹲下来帮他捡起被风吹落的纸条,指尖划过“剪彩日”的红圈,“明儿你可得来啊,二蛋叔说要让画眉给咱‘唱喜歌’,大喇叭三嫂把秧歌队都组好了。”
“成,”许前进笑了,看她头发里沾着的槐花瓣,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她帮自己的点点滴滴,每一刻都值得回味,“不过说好了,剪彩完咱还得吃炸酱面,这次我来
富贵姐忽然笑出声,笑声惊飞了槐树上的夜鹭:“拉倒吧,你当年煮面把锅烧糊的事,我能记一辈子。”她站起身拍了拍围裙,电动车尾灯在夜色里晃成小灯笼,“走了啊,明儿早点来,帮我摆摆花架——就像当年在巷口那样。”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许前进忽然摸出手机,给那个永远收不到消息的蹦跶叔又发了条信息:“你看,富贵姐把花店开成了咱巷口的样子,槐树花还是会落进她的围裙,炸酱面还是能把人聚成一桌。原来热闹啊,从来没散过,就像这碗面的热气,只要有人惦记着,就永远飘在人间。”
槐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打更人“天干物燥”的喊声。许前进站起身,把保温桶抱在怀里,看月光给老槐树镀上银边——那些被岁月揉碎的旧时光,此刻都在面汤的热气里慢慢舒展,变成了葫芦湾的风,变成了巷口的灯,变成了富贵姐围裙上的蓝花,变成了永远温热的、拆不散的人间烟火。
他忽然懂了,所谓岁月啊,从来不是单向的奔赴,而是当你回头时,总有人带着炸酱面的香,在原地等你——等你把新的故事,熬成旧的牵挂,等你把路过的风景,酿成心里的归处。就像此刻,他踩着槐花瓣往家走,保温桶里的面汤还在轻轻晃荡,像在哼一首永远不会停的、关于热闹与温暖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