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葫芦弯墨香莲青山
第二第59节大院解围
天色如同被打翻的杏脯蜜,浓稠地浸透葫芦弯村的每一寸肌理。许和平的胶鞋重重砸在发烫的青石板路上,惊起啄食谷粒的灰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里,他望见自家院墙上歪斜的"福"字被夕阳染成血色。穿过垂落着干枯藤蔓的月洞门时,槐树枝头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像是被踩住尾巴的野猫,刺得耳膜生疼。
堂屋门半敞着,在穿堂风里吱呀摇晃。父亲常坐的藤编椅歪在八仙桌旁,蓝花粗瓷碗里的凉茶结着层油亮的膜,漂浮的茶叶早沉成墨绿的淤痕。"爹!"他的声音撞在空荡荡的梁柱上,惊得梁间的燕巢簌簌落灰,细碎的泥屑扑簌簌掉进碗里。转身时裤腿被酸枣刺勾住,细密的倒刺扎进皮肉,他却像发了疯的野驴,生生扯下布料继续狂奔,膝盖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转眼被滚烫的地面蒸成褐色的痂,蜿蜒出一道绝望的轨迹。
活动大院的办公室透出灰黄的光晕,像块融化的蜂蜡嵌在青砖墙上。许前进戴着老花镜的侧脸被台灯镀上金边,正和二懒核对葡萄节的物料清单,泛黄的纸上密密麻麻列着舞狮队、烟火架、义卖摊位。二懒枯瘦的手指点着"舞台布置"那栏,沙哑的嗓音刚吐出"红绸"二字,木门突然被撞得震天响,门框上的灰尘扑簌簌落在摊开的图纸上。
许前进手中的狼毫笔在纸上划出歪斜的墨痕,抬头望见儿子沾满尘土的脸——右颧骨蹭破了皮,血丝混着沙粒凝结;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苍白的皮肤上,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拉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粗粝的撕裂声。"怎么了和平?"他慌忙起身,竹椅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惊得墙角的蟋蟀停止了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