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秋风起(第2页)

 “桃坞诸亲:见字如面。夏荷布收到了,先生说染得比中都绣坊的还好,让我们好生学着。前日中都落了场雨,桂花全开了,捡了些压在信里,想让你们闻闻中都的秋。阿砚的手伤已大好,昨日还试着拉了弓,说多谢阿依姑娘的金疮药……”

 “我就说我的药管用吧!”阿依凑得最近,听到“金疮药”三个字,立刻挺直了腰板,银镯子在信纸上轻轻磕出响,“他要是早用我的药,哪用等这么久!”

 李逸尘抢过信纸往下念,声音里带着笑:“‘……先生教我们读《诗经》,读到“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总想起桃坞的染坊。婉儿姐姐的荷纹布做成了书囊,装着先生批注的《楚辞》,翻书时总觉有荷香漫出来……’嘿,还惦记着咱们的布呢!”

 林羽的目光落在“书囊”二字上,忽然想起李逸尘夏日里说的玩笑话,耳根微微发烫。他瞥了眼林婉儿,见她正低头看着那片中都的桂花,指尖轻轻摩挲着花瓣,嘴角噙着抹浅浅的笑,像藏着满院的月光。

 苏长风坐在竹椅上,接过信纸仔细看着,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暖意。“你们看这句,‘虽隔千里,布香相闻’。”他指着其中一行,声音慢悠悠的,“这就是缘分了。咱们寄去的是布,收到的是念想,比什么金银都金贵。”他把信纸递还给林婉儿,“她们说想学制染布的法子,你就仔细写份方子,连同新染的‘秋桂布’一起寄去,让她们也尝尝亲手染布的趣。”

 “嗯。”林婉儿点头,把信纸小心地夹进《苗疆草药图谱》里,和玄清道长的手札放在一起。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往染坊走:“我新染的‘秋桂布’该晾透了,正好能做几个书囊,比夏荷布更厚实些,装书不硌手。”

 “我帮你!”阿依立刻跟上,芦笙往石桌上一放,银饰碰撞的声响像串流动的星,“我阿娘教过我绣桂花,用金线勾边,绣在蓝布上,像星星落在水里!”

 午后的日头暖得像春日,李逸尘在院里劈柴,准备晚上炖鸡汤。斧头落下的“砰砰”声闷沉沉的,混着远处的蝉鸣——秋蝉的叫声已没了夏日的响亮,倒像带着几分慵懒。林羽坐在廊下削竹篾,要给新染的布做个晾晒的竹架,竹片在他手里变得柔韧,削得薄如蝉翼,阳光透过竹片照下来,能看到细密的纹路。

 “林羽哥,你说中都的学堂是不是也有这么多树?”小安蹲在旁边,手里攥着那片玉兰花瓣,“女学子说,她们的学堂后园有株老玉兰,开花时像堆雪,要是咱们的桃树移到那儿,春天是不是也能开得满树粉?”

 “会的。”林羽把削好的竹篾码整齐,“就像她们把咱们的布带去中都,咱们也能把中都的花种在桃坞。苏先生说,万物只要心连着,在哪儿都能扎根。”他想起玄清道长手札里的话:“天地无远近,人心自南北。”那时不懂,如今看着信里的桂花,倒像懂了几分。

 灶房里飘来桂花糕的甜香,混着鸡汤的鲜,引得人直咽口水。张婶端着蒸笼出来,白汽腾腾地裹着香气,喊着:“快来尝尝!刚出锅的桂花糕,放了新磨的米粉!”李逸尘第一个冲过去,抓起块就往嘴里塞,烫得直跺脚,却舍不得吐出来:“烫!烫!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