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画(第2页)

凌久时此时也刚好巡查完了房间,他也顺着阮澜烛的视线望去,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两步。

油彩在亚麻布上凝结成了凝固的时光。

刀刮技法塑造的暗红天鹅绒裙摆,在画布表面堆叠出厚重肌理,拖尾如凝固的火焰自画框底部漫溢,金丝刺绣的暗纹在冷光灯下若隐若现,恍若困在颜料层里的银河碎屑。

画中女子被处理成朦胧的灰紫色调,五官消融在光影的氤氲里,唯有微微侧转的下颌线在群青与钛白的碰撞中浮现,仿佛隔着毛玻璃般不真切。

女人纤细的手指紧攥着一把巴洛克风格的铜钥匙,画家刻意用钴蓝与赭石的交织笔触,将金属的冷硬质感与肌肤的温软形成强烈对比,钥匙齿尖折射的锡白色光斑,如同一道割裂桎梏的利刃。

画面近景处,窗框以松节油稀释的普鲁士蓝勾勒,雕花细节在潮湿的颜料层中若隐若现。

又是刮刀平抹的技法。窗外的风景呈现出梦幻般的晕染效果。

橙赭色的晚霞如同泼洒的蜂蜜,在钴蓝色天空中肆意流淌;蜿蜒的河流被处理成闪烁的钛白点状,恍若洒落人间的星辰;远处起伏的山峦则以透明罩染法叠加了多层镉红与群青,塑造出暮色中若即若离的神秘感。

凌久时第一眼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总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他看着这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即使是一个连脸都看不清,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反而让他忍不住琢磨——她到底在想什么?

阮澜烛转头就注意到了凌久时的反常,他有些担心的抓住了凌久时胳膊,稍稍用力将人拽了一下。

“你怎么了?”

凌久时被拽的有一点懵,随后立马回应。

“哦……没事。就是……这幅画……”

凌久时不自觉地凑近画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阮澜烛看着凌久时这副吞吞吐吐地样子以为是这幅画有什么问题,立马上前观察了起来,甚至伸出手触碰了起来,最后一点事都没有。

他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无奈之下将目光放到了凌久时身上。

只见凌久时呆呆地看着画,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描绘着裙摆的轮廓。

“你们不觉得这条红裙子太扎眼了吗?红得像血,又像火,堆在地上一大片,看着都觉得沉。”

谭枣枣歪着头,有些不理解的看着凌久时,随即还是老老实实地提出自己的观点。

“还好吧。我老家表姐结婚时穿过拖尾婚纱,走路得两三个人帮着提裙摆。这画里的裙子确实是夸张了些,但……这能代表什么?”

凌久时依旧盯着画,神情专注。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太夸张了……金丝绣的花纹密密麻麻,看着华丽,可要是真穿着它,怕是连转身都难吧。这哪里是裙子,分明是把人捆住的绳子。美得……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