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祁公(第2页)

“这就对了。”祁公拿起瓦罐往回倒剩鱼食,“你当这‘袍泽社’的牌子是怎么立起来的?三十年前我在辽东戍边,同队的弟兄断了腿,退伍后回了老家,想娶邻村一个寡妇,那寡妇的宗族愣是拿着族谱闹到县衙,说‘军户余丁配不上良家妇’,县官判了‘不合礼制’,硬生生把婚事搅黄了。”

他拿起块石子扔进池里,惊得锦鲤四散:“还有你认识的老郑,当年在宣府当旗手,胳膊被流矢射穿,卸甲后回京城想做个小买卖,就因为户籍上写着‘军户’,连商铺执照都办不下来,大玄律法里写得明白,‘军户不得入商籍’,最后只能去码头扛活,被脚行把头欺负时,官差来了只说‘军户相争,各打五十大板’,你说这叫什么道理?”

马奎喉结滚动,想起自己退伍时的光景——揣着那点微薄的饷银,想回祖籍认祖归宗,族里长老却指着祠堂的规矩说“军户玷污门楣”,最后只能流落在外,靠一身武艺混进鼓楼帮。

“不是百姓凉薄,是这规矩压人。”

祁公叹了口气,“你以为寻常人家为何不愿让子弟从军?不是怕打仗,是怕这户籍一落,祖孙三代都抬不起头。当年你想进袍泽社,我劝你别来,就是知道你身手好,在江湖上混总能有条活路,何必钻这‘下九流’的死胡同?”

马奎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池里的锦鲤还在翻涌,水声哗啦,倒衬得院子里愈发安静。

马奎垂下眼帘:“如此看来,那伙人并非袍泽社的。那会不会是漕帮?我听闻缑(gou)三悄悄来了京城,就躲在崇南坊的栈房里,近来漕帮的船在通惠河码头靠得格外勤,走动也频繁了许多。此人向来在黄河以南操盘运粮,如今突然北上进京,难保没有图谋。”

祁公捻着胡须思索片刻:“缑三的底细我知道些,他被密谍司追了三年,像条惊弓之鸟,躲还来不及,哪敢在京城生事?再说漕帮靠着运河吃饷,银钱流水比八大胡同的份子钱厚得多,犯不着为这点地界撕破脸。他来京城,定是为别的事。”